暖流從被碰到的眉心往下,淌過耳廓、肩頸,在胸口匯合。
還不夠,洛雲彰想,師尊給他的,比之他想要的,還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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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允在房中打坐到清晨,反覆回想他被洛雲彰卡住脖子提起來那無力的一幕。
直至晨光亮起,他解脫一般,拿起佩劍推門來到院外。
不多時,綠袖和魚梓也伸著懶腰從房中出來。
戚無憂聽到接連的推門聲,想著時辰差不多,放下手中的書,便要起身出門。
在榻上打坐的洛雲彰刷地睜眼,凝眉問:“師尊要去哪?”
戚無憂的手搭在門板上正要發力,被這一聲叫住,才想起沒和洛雲彰打過招呼,解釋道:“我如今是永成宗的長老,自然是去看看宗門弟子修行的如何了。”
洛雲彰有些排斥聽戚無憂用“弟子”來稱呼永成宗的三人,忍了忍,拿起逍遙劍從榻上下來,說道:“我與師尊同去。”
戚無憂:“……”
洛雲彰又不是普通修士,往哪裡一站都是人群的焦點,到時他這個與洛雲彰同進同出的修士也要被人注目。
他的身份已經被聶允聽了去,不能再讓除南宮禮他們以外的第四個人知道。
戚無憂收回手,掃量洛雲彰,說道:“同去可以,但你這張臉,要變一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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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之外,魚梓和綠袖踩著台階來到庭院。
綠袖打坐了一整晚,凝練了不少靈氣,這會兒稍有些疲倦,見著聶允,招呼道:“大師兄,你這麽早就起了?”
聶允沒有回答,瞥過正對月亮門的那間主屋,房門還關著,轉頭便要往院外竹林走去。
昨晚戚無憂給他上過藥,一夜過去,他頸間的淤痕下去了不少,但還是能看出淺淺的印子。
魚梓眼尖,一眼瞧見這兩道淡痕,驚道:“大師兄,你脖子怎麽了?”
綠袖的目光也被吸引過去,“哎呀”了一聲。
魚梓上前就要撥開聶允的衣領查看。
聶允往後一躲,說道:“無事,運轉靈氣時出了點岔子。”
不說還好,魚梓一聽眼睛瞪大:“靈氣運轉出問題還叫沒事?要不要叫吳仙長來看看?”
聶允一聽“吳仙長”三個字,神色便是微凝,側身道:“不必。”
魚梓不放心道:“還是讓吳仙長檢查一下吧,萬一……”
又聽一次“吳仙長”,聶允心中煩躁到達頂點,沉聲喝道:“我說不必!”
聶允平時話雖少,脾氣卻一貫很好,從不對師兄妹發火,魚梓和綠袖嚇了一跳,對視一眼。
就在這時,主屋的房門打開,戚無憂和洛雲彰並肩踏出門外。
戚無憂剛才專心幫洛雲彰做面具,只聽放到一個尾音,問:“不必什麽?”
聶允看到洛雲彰的一瞬間,瞳孔便是一縮。
“吳仙長!”魚梓一眼看到戚無憂,剛想把聶允的事說出來,便看到他身邊站了個身型高大氣場沉凝的黑衣男人,轉眼就把到嘴邊的話忘了,好奇地問:“吳仙長,這位是……”
洛雲彰頂了張普普通通的幻術面具,幻陣之術在戚無憂之下的人沒人能透過面具看到洛雲彰的真實長相。
逍遙劍也收了起來,這會兒洛雲彰看著就是個普通修士。
戚無憂道:“這位是我的友人,你們叫他洛仙長即可。”
綠袖和魚梓齊齊向洛雲彰行禮:“見過洛仙長。”
戚無憂道:“你們方才在說什麽?”
綠袖道:“大師兄靈氣運轉出了岔子,脖子上留下了青印,我與小師弟說讓他來請吳仙長瞧瞧,但是……”
聶允目光直落在洛雲彰的臉上,與昨晚相比,此人完全變了個模樣,想來吳仙長也未以真面目示人。
兩人同住一間,如今又站在一起,親疏遠近一目了然。
聶允握著佩劍轉身就朝外面的竹林走去。魚梓和綠袖不解——以往大師兄不是最喜歡同吳仙長一起修行嗎?
“你們在這裡好好修煉,我去看看。”戚無憂步出廊下,來到院外竹林,洛雲彰不聲不響地與他同往。
這會兒聶允已到了竹林裡,手執佩劍練習劍術。
聽到腳步聲動作頓住,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才轉身拱手道:“吳仙長。”
戚無憂先看了眼他的脖子,見痕跡淺了不少,點點頭道:“近來趕路,我有一陣子沒考校你的劍術了,來同我試上一試?”
聶允:“……”
聶允的目光從戚無憂身上移到洛雲彰身上。
洛雲彰察覺到聶允的視線,睨了他一眼,連半秒都不到,就收回視線,單手負在身後,安靜地站在戚無憂身邊。
聶允目光一閃,說道:“吳仙長,今日我可否向洛仙長討教?”
戚無憂訝然地回頭瞥了眼洛雲彰,說道:“雲彰的劍術確實登峰造極,只是……”
只是與他比,萬一一個不小心把命搞丟了怎麽辦?
聶允見戚無憂不應,乾脆轉向洛雲彰,說道:“永成宗聶允,請洛仙長賜教。”
洛雲彰連一絲表情都沒有,無可無不可地請示戚無憂:“師尊?”
聶允很有主見,眼神堅定,一幅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
戚無憂為難道:“你當真要向他討教?”
聶允:“望吳仙長與洛仙長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