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三仙:“……”
方才在鳳凰谷他還覺得此人有幾分氣度,怎麽這時越看越像慫包軟蛋?
斂下心中異樣,仇三仙轉過身,抬手擋住戚無憂殷勤邀他坐下喝茶的舉動,開門見山道:“實不相瞞,在下來此,是想問一問雲彰之事,方才在鳳凰谷,我見雲彰對道友甚是親近,不知道友與他是何關系?”
戚無憂道:“我與洛小友其實也才結識一月不到,談不上什麽關系,不過洛小友似是將我認作了蘭芳君,終日糾纏,不肯離去。”
仇三仙:“……”
洛雲彰對戚無憂有什麽心思,他一清二楚。
要是洛雲彰視眼前之人為道侶就麻煩了。
戚無憂說到這裡,面上掠過一抹得意,繼續道:“我喜好清靜,也沒有收徒的打算,且洛小友修為遠超於我,他以師尊相稱,照理說,我是萬萬承受不起的。
“雖則永成宗地處偏僻,但對修仙界的事也是如數家珍,洛小友的情況我略知一二。
“也是我自作主張,想著身為百家中的一員,理應對修仙界做些貢獻,左右洛小友將我認成了蘭芳君,與其推諉退縮,不如順勢為之,算是替逍遙仙宗,替修仙界排憂解難了。”
仇三仙討厭不自量力、攀龍附鳳之輩,戚無憂便刻意拗出一副想佔些便宜,又不肯明說的口吻。
“再者,我與蘭芳君志趣相投,雖然只在鹿鳴澗見了他一面,卻將他視作一生知己,若能在他隕落之後為其分憂,乃是我的榮幸。隻望沒有冒犯了仇宗主與逍遙仙宗。”
仇三仙:“……”
所謂志趣相投,就是將人從頭到尾複刻一遍嗎?
只可惜蘭芳君戚無憂如朗月清風,眼前之人卻是豪門貴府中以金土相培、香味濃鬱的凡俗之花,裝點得是不錯,瞧久了,仍會讓人膩煩。
或許洛雲彰是真到了相思成疾的地步,才將此人與自己的師尊並提。
與這人拙劣的模仿相比,還是洛雲彰失控的殺傷力更大些。
“仙宗謝道友還來不及,”仇三仙道,“道友可知,雲彰此次為何會失控?”
這便問到了戚無憂的盲區,他也不甚清楚,於是隱去同心結,將與洛雲彰在龍隱宗重逢之事刪刪減減地說了一遍。仇三仙略作思量,在儲物袋中一拂,屋中桌案上立即多了一片的丹藥符籙和各種法器。
戚無憂瞪大眼睛:“仇宗主這是做什麽?”
仇三仙道:“還要多謝道友這些時日對雲彰的照拂,聊表感謝,還望道友不要覺得寒酸。”
仇三仙出手大方,那些東西都要夠一個大型宗門的年例了。
像永成宗這樣的小宗門,就是攢上幾十年應該也攢不出這麽多好東西。
戚無憂適時表現出驚喜與眼熱,然後忍痛拒絕道:“仇宗主著實是見外了,同道修士,本該互相照拂,如此重禮,受不得,實在受不得!”
他這話的意思,等於再說不想隻做一錘子買賣,想要傍上仙宗搞個長期飯票。
仇三仙聽出他言外之意,越發反感,帶走洛雲彰的想法更加堅定。
若他真像蘭芳君那樣——不求一模一樣,只要心性上有六七分相似——仇三仙便能放心讓洛雲彰留在他身邊。
能有一個製得住洛雲彰的人存在,是好事。
但吳憂表現出來的是眼界淺薄,好大喜功,貪心不足。
只怕洛雲彰跟在他身邊久了,他心生妄念,利用洛雲彰為自己謀好處。
天之驕子斷不能折在這種市井小人手中。
仇三仙不願與他多談,說道:“道友不必推脫,我不多叨擾,這便帶雲彰回去,改日再登門拜訪。”
那可真是謝謝了!戚無憂心道。
面上卻做出遺憾的樣子,挽留道:“若是仇宗主瞧得起我,不妨將洛小友留在這裡,也——”
仇三仙皮笑肉不笑道:“仙門大會不日便要開始,雲彰如今心神不穩,恐傷及貴宗修士,還是由我將他領回仙宗更合適一些。”
他的耐心告罄,要不是看在戚無憂安撫了洛雲彰的份上,早就甩袖離去。
言罷便不再與戚無憂周旋,推門而出,撤去結界。
兩人交談沒過多久,外面修士忙張望過來,觀察仇三仙的表情。
仇三仙神色淡淡的,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戚無憂跟在他身後出來,倒是泄出些許的滿足與得意,來到隔壁房間,屈指敲門。
洛雲彰從房中踏出。
他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將一身血跡除淨,瞥過外面的修士,直接站到了戚無憂身邊。
仇三仙:“……”
真瞎了嗎?
戚無憂道:“……”
好歹演一演啊。
戚無憂暗用舌尖抿過下唇的內側,撐出拿著雞毛當令箭的架子,故意顯擺似的,對洛雲彰道:“雲彰,仇宗主是來接你的,你這便動身隨仇宗主回去吧。”
洛雲彰掠過仇三仙,便要拒絕。
戚無憂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捏了一下。
洛雲彰:“……”
他探尋地看向戚無憂,戚無憂趁著轉身時,警告地對他眨了下眼——他這馬甲還想再穿一會兒,別再扒了!
洛雲彰思念師尊,眾人皆知。
暫時尋個替身緩和思念之苦,還能說得過去。
但以洛雲彰在逍遙仙宗的地位,仇三仙把他隨便扔給一個外人,便有些不同尋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