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體還在發抖,蕭晟昀第一次見江苓害怕成這樣,不住安撫地輕撫他後背,對褚嶠道:“能不能換個地方?”
“放心好了,我這裡的蟲子不咬人,屋裡也沒蟲子,都在外面,現在被師兄驅走了,”褚嶠沒答應,“這裡藥材齊全,去了其他地方不方便,要解毒就快點進來。”
江苓忍住害怕:“先進去吧。”
來都來了,怎麽也不能一無所獲。
蕭晟昀抱著江苓進屋,張太醫跟在兩人身後。
屋裡收拾得很乾淨,彌漫著淡淡草藥香,窗戶大開,陽光照進來,一點都看不出屋子的主人會在院子裡種毒草、養毒物。
“隨便坐,我這裡沒茶,只有清水。”褚嶠晃了一圈,端來三個杯子,每人面前放一個。
江苓坐在蕭晟昀懷裡,端起茶杯,杯裡的水呈現出淺淡青色。放到鼻子下嗅了嗅:“你在裡面加了雪草?”
雪草是一種很偏門的草藥,能明心靜氣,因其生長環境及其苛刻,采摘困難,很少被拿來入藥。
褚嶠坐下,略感驚訝:“你能聞出來是雪草?”
“在醫館見過這種藥。”江苓端起杯子,小小喝了一口。
他記得這種草藥是因為雪草味甘甜,是少見的不苦的草藥,程大夫給他泡水喝過。
喝完一杯水,江苓緩了過來,後知後覺感到不好意思,小力氣推了推蕭晟昀:“殿下,放我下去吧。”
蕭晟昀沒松手。
褚嶠放下杯子:“你先把這位小公子放下了,我要給你把脈。”
蕭晟昀抱著江苓放到旁邊的椅子上,江苓縮了縮腿,把自己蜷到椅子上猶不放心,小聲道:
“張太醫,你手裡還有驅蟲藥嗎?能不能在我周圍撒一點?”
張太醫仔仔細細在江苓椅子周圍撒了一圈藥粉,江苓總算放心一點。
不用擔心突然冒出來的蟲子,江苓專心看向蕭晟昀。
褚嶠正在為蕭晟昀把脈,蕭晟昀則看著江苓,目光有些擔憂。
一時間,屋裡落針可聞。
良久,褚嶠收回手,張太醫迫不及待開口:“怎麽樣?能不能解?”
“情況比我想象中好,這位公子體內的毒素很少見,沒有配方我一時半會也配不出解藥,但可以通過用藥和施針拔除毒素。”褚嶠語氣淡淡。
“那就好,”張太醫松了口氣,“麻煩你了。”
“是現在施針,還是安排其他時間?”辦正事時,褚嶠身上展現出一種很獨特的氣質。
張太醫不敢給太子拿主意:“您看……”
蕭晟昀思索片刻:“現在吧。”
“可以,我要先準備一下,你們自便。”說完,褚嶠起身離開。
“我師弟行事比較不羈,殿下見諒。”張太醫見褚嶠直接走了,幫他解釋。
“無妨。”
“你師弟養這麽多毒蟲,他不害怕嗎?”江苓好奇。
“他從小就喜歡與這些東西為伍,學習醫術時也喜歡研究些刁轉古怪的偏方,師父糾正了幾次,他始終不改,師父便由他去了,隻讓他發重誓,不得隨意傷人。”
如果不是沒有其他辦法,張太醫也不會讓褚嶠給太子解毒。
“不過師弟在用毒這一塊遠勝於臣,他說能解,殿下體內的毒一定能解開。”
蕭晟昀:“你對他倒是信任。”
張太醫摸了摸鼻子:“臣……”
“若要施針,這裡施展不開,幾位隨我來吧。”沒讓他們多等,褚嶠很快回來。
褚嶠把他們帶到一間空曠屋子,除了正中央有張大床,什麽都沒有。
走到門口,褚嶠停下腳步:“你們是在外面等還是在裡面?我先說明一點,如果在裡面,絕對不能出聲干擾我。”
江苓下意識看向蕭晟昀。
“你們在外面等我。”蕭晟昀道。
“我想在裡面,”江苓不答應,“我保證不出聲。”
兩人對視,江苓目光堅定,蕭晟昀敗下陣來。
張太醫拖來兩條長凳,兩人坐在距離床不遠處,安靜不語。
褚嶠帶著蕭晟昀走到中央,示意蕭晟昀脫下上衣躺上去。
施針的時間很漫長,褚嶠神情專注,長長的銀針扎進肉裡,漸漸的,銀針染上黑色。
蕭晟昀雙目緊閉,額間沁出汗水。
江苓抓緊手下衣服,一眼不眨看著前方。
不知過去多久,褚嶠開始收針。
蕭晟昀起身,吐出一口暗紅色的汙血。
“給他倒杯水來漱口。”褚嶠吩咐。
張太醫忙端了水過來,蕭晟昀接過來,漱完口穿起上衣。
“他怎麽吐血了?”江苓站在蕭晟昀身前,為他擦去臉上的汗水。
“是有毒的汙血,吐出來是好事,”褚嶠拿起帕子擦手,“來之前,師兄與我說過你的情況,說實話,你的情況比我預料中好太多了,你體內的毒毒性很強,正常情況下,中毒這麽久,你體內的生機應該被毒素蠶食才是,可你一點都不像是中毒已久之人。”
“如果不是我知道我師兄的為人,我都要懷疑你們是不是合起夥來騙我了。”褚嶠深深看了蕭晟昀一眼。
張太醫道:“我也覺得公子的情況很奇特,當時與你說你還不當回事,公子體內有股生機,抑製了毒素的肆虐,至今我仍不知道,這股生機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