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體諒他大病初愈,一切流程從簡,鎮北侯不大開心,沈鬱卻求之不得。
當日,沈鬱第一次見到了這輩子與自己綁定的男人。
男人身著玄色冕服,他生得高大,厚重冕穿在他身上非但不顯得臃腫,反而讓他氣勢更為迫人。他確實與越王有幾分相似,卻比越王俊美了不知多少倍,所以自己上輩子看上越王到底是有多眼瞎……
“在想什麽?”商君凜看著容色綺麗的青年對著自己發呆,緩步走過去。
男人聲音低沉悅耳,特意放輕後別有一番柔情滋味,沈鬱耳朵動了動,覺得有點被蠱惑了。
人生得意須盡歡,這樣一個大美人,看著也養眼啊。
“我在想,陛下比我想象中更好看呢。”尾音微微上揚,像是看到了什麽喜愛之物。
誰也不曾注意到,一向沉穩的年輕帝王,腳步頓了頓。
“喜歡我?”商君凜大步走來,在床邊站定,居高臨下看著坐在床上的青年,壓迫感傾瀉而下。
這是獨屬於上位者的威壓,帶著斬敵萬千的殺伐之氣,一旁的宮人早已跪下,瑟瑟發抖,唯有沈鬱面色不變。
“陛下天人之姿,誰不喜歡?”一片靜默中,沈鬱抬頭,眼中笑意蔓延,“我自然是極喜歡的。”
第5章
商君凜目光晦澀盯了沈鬱一會,沒有說話。
無疑,沈鬱的極美的,否則也不會以美貌聞名京城,白皙臉龐在紅衣喜被映襯下愈發動人。此刻,紅衣美人端坐床榻,目光含情,仿佛只有站在他身前的自己能入了他的眼、他的心,沒有人能不心動。
周圍氣壓越來越低,沈鬱恍若未覺,言笑晏晏去拉玄衣帝王的手:“陛下,該安寢了。”
聽聞動靜的宮人頭越來越低,饒是一直跟在皇帝身邊伺候的孟公公也不敢抬頭去看,只是在心裡暗歎:這位沈家的公子膽子真大。
商君凜登基已有十余年,率領鐵騎奪回國土後,行事越發暴戾,甚至有傳言說,當今皇帝殺父弑兄,來位不正,當然,在血腥武力鎮壓下,這些傳言也隻敢私下傳傳。
沈鬱瞥了眼瑟瑟發抖的宮人,手已經觸碰到了對方的。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這位近過美色,沈鬱本也是為了試探,輕觸一下準備撤開,沒想到被對方順勢握住了。
沈鬱掙了掙,沒掙脫,疑惑地看向他。
“不是說安寢嗎?”商君凜揮揮手,“你們先下去。”
紅燭燃燒,轉眼間,屋裡只剩下了一坐一站的兩人。
被玄衣帝王看著,沈鬱不由有點慌,這位不會來真的吧,他進宮可是衝著這位不近美色來的,而不是為了把自己搭進去啊。
片刻後,商君凜突然傾身,沈鬱嚇了一跳,往後退。
商君凜動作頓住:“看來傳言不實,鎮北侯家的嫡長子一點也不……”君子。
鎮北侯長子沈鬱,容色姝麗,翩翩君子,是無數人心中的可望不可即,如今人到了眼前,商君凜才發現,傳言偏的有多厲害。
沈鬱想了一下才想起來,現在的自己,還不是十年後人人談之色變的佞臣,沒跟商君越攪和在一起時,自己的名聲還是很好的。
多少有點懷念。
沈鬱瞟了一眼,確定對方沒有性致,松了口氣。
“那,陛下是喜歡現在的我,還是傳言裡的我?”
商君凜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仔細端詳沈鬱的臉,傳言也並非全然不實,至少關於沈鬱容貌這點,是非常準確的。
放開沈鬱的手,商君凜後退一步:“朕覺得,沈貴君的臉皮著實有點厚。”
沈鬱笑眯眯應下這句話:“只要陛下喜歡,臉皮厚點又有什麽關系。”
商君凜不置可否,抬起雙臂:“不是說要就寢嗎,為朕更衣。”
“陛下不喚宮人進來嗎?”沈鬱還想再試試商君凜的底線,沒有動。
“這是你的義務。”商君凜不鹹不淡道。
懂了,這事兒必須得自己做。
沈鬱從床上爬起來,下床時突然頭暈了一下,向下摔去。
預料中與地板親密接觸的情況沒有發生,沈鬱倒進了一個堅硬溫暖的懷抱裡。
商君凜眼疾手快接住人:“怎麽,口口聲聲說喜歡朕,讓你為朕寬衣都不願意?”
沈鬱沒有回答,暈眩過去,等待他的不是恢復如初,而是一波接一波的疼痛,愈演愈烈。
沈鬱閉著眼睛,抵抗一陣一陣湧上的疼痛,寒冬天氣,額角沒一會就滲出了細密汗珠,臉色也越來越蒼白。不自覺咬緊下唇,連出血了都感覺不到。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沈鬱拖著病體幾十年,最難熬的時候都沒像現在這樣過,疼痛來勢洶洶,像是要將他淹沒,無盡痛苦中,他感知不到外界一切。
手拽緊了玄色布料,緊咬的牙關被一隻大手掰開,不知過去了多久,或許只是一瞬,沈鬱勉強找回意識。
“孟常!宣太醫!”
迷糊中,沈鬱似乎感覺到抱著自己的手臂緊了緊。
紅衣美人蒼白柔弱地躺在臂彎裡,不複前一刻的靈動,玄衣帝王面無表情看著他,眸色深沉。
孟公公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他被帝王壓著怒氣的聲音叫進來,本以為是沈家公子惹了帝王不快,進來後才發現並非如此。
太醫姍姍來遲,為首的正是顧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