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原本無人問津的鎮北侯府迎來了各種客人。
送走又一批客人後,鎮北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這不是一個好征兆嗎?侯爺怎麽還愁眉不展的?”心腹從裡間出來,看到鎮北侯這幅模樣,不解。
鎮北侯說不上來,他只是覺得,事情不會像表面展現出來的那般樂觀。
“侯爺不必多想,只要陛下寵愛貴君一日,侯府便可享一日榮華,陛下總不能一邊寵著貴君,一邊對侯府下手。”
“你說的在理,既然陛下要陪貴君回來,侯府自當好好準備一番,不能有任何失禮之處。”
因為省親的事,鎮北侯府上下陷入一片忙碌。
這麽大的動靜,想瞞也瞞不住,更何況,鎮北侯沒打算瞞著。
沈清然是從侯府下人口中得到這個消息的,自從沈鬱進宮後,他在侯府的待遇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更是到了無人問津的地步,哪還有當初堪比嫡公子的待遇。
一應用度被削減,住的地方也遠遠比不上原來的,沈清然坐在屋簷下,心中茫然。
他當初千方百計想將沈鬱送進宮時,怎麽也不會想到,最終結果會成為現在這般。
丫鬟小廝嘰嘰喳喳討論著沈鬱要回府省親的事,臉上帶著向往,全然忘了,當初沈鬱在侯府時,因為不得鎮北侯喜愛,他們連看都懶得多看人一眼。
半夜,沈清然被一陣涼風吹醒,他睜開眼,發現窗子不知道被誰打開了,伺候的下人不知道躲哪偷懶去了,他只能自己起來關窗。
剛準備把窗子關上,看到窗邊不知被誰遺落的小紙包,他的動作一頓。
伸手拿起紙包,他發現紙包下有一行字,看清上面寫的內容,沈清然瞳孔縮了縮。
不知在窗邊待了多久,再抬頭時,他看到窗外站了一個人。
看不清面貌。
他聽到窗外的人說:“想毀了沈鬱嗎?只要你將裡面的東西帶在身上,接近沈鬱,就能達到目的,機會只有這一次,你要想清楚。”
“你是誰?”
沒有人回答他。
夜晚的風很涼,沈清然低頭看著手中的紙包,眼裡的光明滅不定。
他想毀了沈鬱嗎?
想。
每時每刻都在想。
尤其是當丫鬟們一臉豔羨說起沈鬱在宮裡待遇的時候,他恨不得那人永遠消失。
拿著小紙包的手不斷握緊,心中某個想法逐漸清晰起來。
鎮北侯府發生的種種影響不到沈鬱,他倚在軟榻上,單手撐頭,無奈道:“隨便找幾套衣服就行。”
慕汐邊整理衣服邊道:“公子這次去鎮北侯府,一定要風風光光的,讓那些人好好看看,公子現在過的很好。”
自打知道了沈鬱要省親的事之後,慕汐就忙碌起來,準備衣服,準備飾品……準備各種東西,發誓要讓沈鬱去鎮北侯府後,成為所有人羨慕的對象。
沈鬱沒打擾她的興致,重新將注意力放回手中的書上。
這本書是他從藏書閣找出來的,記錄的是先帝在位時期發生的事,想著他母親在京城活躍的時間剛好也在這個時間段,說不定能從書裡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來。
可惜看了幾遍都沒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倒是在上面看到了一些關於先帝和先皇后的事。
先帝剛登基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和先皇后恩愛非常,兩人還會一起去看馬球比賽,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先皇后突然失寵。
連帶的,商君凜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陛下親自陪同貴君回門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般飛向各地,京城各處都有人談起。
白衣男子在迎星樓,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陛下待貴君當真是沒話說,這次居然會親自陪同回門。”
“就是普通人家,能由夫君陪同回門的,也能說明很得夫君和夫家看重,陛下貴為天子,卻願意做這樣的事,當真是讓人羨慕。”
“家中夫人和女兒最近總喜歡說起這件事,談起時語氣都是各種羨慕,我已經答應陪夫人回一趟娘家了。”
“原來不止我一人,我也答應了。”
白衣男子坐在窗邊,沉默地聽著下面的議論,這兩天,他聽得最多的,就是陛下要陪貴君回門的事。
“看來,想要見人,還得去一趟鎮北侯府。”白衣男子低聲道。
這天早上,鎮北侯府上下一片忙碌,鎮北侯親自帶著人候在門前,等待沈鬱和商君凜的到來。
日頭漸起,管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視線一刻也不敢移地盯著外面。
“來了,來了,快——”
沈鬱和商君凜被恭敬迎進府。
走過回廊時,沈鬱腳步一頓。
商君凜牽著他的手,感知到他的異樣,道:“怎麽了?”
“好像看到了家裡的庶弟。”雖然只是一瞥,但沈鬱感受到了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嫉恨目光。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鎮北侯落在他們身後,隱隱能聽到一點。
沈鬱和商君凜被迎進正廳,原本這個時候,應當是家裡的男主人招待夫家來的人,女方則是去後院,與家中女眷一起,但沈鬱也是男子,鎮北侯府中也沒有有資格接待他的女主人,便留在了正廳。
鎮北侯也知道,商君凜會來,完全是因為沈鬱,有商君凜說話時,會有意圍繞沈鬱展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