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鬱像是沒感覺到異常,一舉一動都和往常一樣,這讓原本對他起了疑心的人心生遲疑。
“不知王爺喚我來是為何事。”
他的表現太正常了,越王深深看了他一眼,像是要剝開他身上的偽裝。沈鬱進來之前,這一路上他的表現已經被暗中盯梢的人報了上來,正因為如此,讓原本確定的越王心生動搖。
越王知道,沈鬱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如果對方真的背叛了他,不可能毫無防備來越王府,因為他是一個聰明人,知道來這裡代表什麽。
“今日找你來,是想問問你手下的那些事進展如何,之前是本王考慮不周,你身體不好還將事一股腦交給你去做……”
沈鬱的行為讓越王改變了策略,他隻說自己擔心他的身體,想讓其他人為他分憂,沈鬱沒被他的花言巧語迷惑,話說的再好聽,也改變不了越王想收回他手中權勢的本質。
暗線已經埋好,沈鬱對此無所謂,直接將權利交了出來,他的這一舉措更降低了越王等人的疑心。
交接完,夜已經深了,越王送沈鬱出來,道:“府裡將你從前住的院子收拾出來了,本王尋了一位名醫為你看身體,這兩天你就留在府裡吧。”
語氣裡充滿不容拒絕的意味。
沈鬱看了眼天色,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他也想知道越王打算做什麽,便沒有拒絕:“王爺費心了。”
越王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柔和下來,吩咐侍女帶沈鬱下去休息。
侍女將沈鬱帶到一處小院,沈鬱對這裡不算陌生,剛來嶽州的時候,他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身體好了才搬出去住。
院子裡的布置和從前相差無幾,沈鬱回了房間,簡單洗漱後,躺到床上。
沈鬱離開後,原本離開的心腹再次來到書房,越王坐在主位,開口:“你們怎麽看?”
問的是怎麽看沈鬱的行為,越王會將沈鬱叫來,是有人拿出證據說沈鬱生了異心,只是證據不夠充分,原本今日是該審問一下沈鬱的,沒想到中途越王改了主意。
告發沈鬱的人心中忿忿:“到了這個時候,王爺為何還要念舊情?”
“因為本王不想寒了諸位的心,沈鬱為本王做事這麽些年,他的能力諸位都認可,諸位也不想,本王因為一些似是而非的證據,就與他離了心吧?”
“王爺說的是。”
“沈鬱負責的那些事本王交給你們,如果最後證明他真的生出二心,本王會秉公處置,若是沒有,本王不希望同樣的事發生第二次。”
越王為什麽輕輕放過?不是他相信沈鬱不會背叛他,而是他看重沈鬱的能力,不想失去這麽好用的下屬,再加上那些人承諾過,會還他一個聽話、隻忠誠於他的沈鬱,大業未成之前,他可以不計較這一次的小小失誤。
沈鬱也是知道,越王不會真將自己怎樣,才敢獨自赴約,他來這裡,還想弄清,自己剛來嶽州時的重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越王沒打算和沈鬱撕破臉,他還指望繼續用人,因此沈鬱在越王府的待遇和往常一樣。沈鬱幾日沒出現,商君凜待不住了。
他去了沈府,卻被告知主人不在,派隱龍衛查了才知道,沈鬱去了越王府,而且距離沈鬱進越王府已經好幾天了。
沈鬱留下的後手一直在動作,商君凜派來的人已經拿到了越王的罪證,一切都部署好了,只差最後一步,加上那日之後,沈鬱對商君凜有意識的疏遠,以至於他沒能第一時間發現沈鬱陷進了越王府。
“陛下?”
計劃時間已經定下,只等商君凜下令,他們就能將越王勢力連根拔起,偏偏這個時候,商君凜喊了停。
“讓他們做好準備,等朕的消息。”
入夜,沈鬱放下書,打算睡覺,窗邊傳來輕微響聲,他動作頓了頓,走過去,打開窗子。
“別動。”
突然,一雙手從身後出現,將沈鬱帶離窗子。
窗戶隻開了一小道縫隙,月光從縫隙透進來,沈鬱看到了牆上交疊的影子,袖中的手不自覺握住匕首:“你是誰?想做什麽?”
手臂用力,兩人的距離再次縮短,沈鬱不適地閉了閉眼,腦中迅速盤算起身後之人是誰派來的。
男人聲音低啞,沈鬱確定自己沒聽過相似的音色,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對方為了避免被發現刻意做的偽裝。
“算無遺漏的沈公子怎麽把自己弄得這般田地?”
男人比沈鬱高,為了不被外邊巡查的人發現,不得不微微俯身,貼近青年耳際低語。
說話時呼出的氣息打在敏感耳側,沈鬱猝不及防動手,寒芒閃過,手腕被男人握住。
這下,變成了面對面的姿勢,沈鬱伏在男人懷裡,聞到了熟悉的氣味,掙扎的動作猛地停住。
男人怕傷了他,不敢太用力,本來因為青年的掙扎頭疼,豈料對方突然停下了動作。
動作間發出的聲響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沈鬱正想怎麽開口,就聽到了不斷靠近的腳步聲。
“沈公子,發生了何事?”屋外傳來侍衛詢問的聲音。
這些人是越王安排的,名為保護沈鬱安全,實則是為了監視他,沈鬱知道這點,聞言,皺了皺眉。
腰上一緊,沈鬱聽到男人壓低的聲音:“沈公子要將我交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