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在意他做的那個夢,”沈鬱不否認,“我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朕記得,阿鬱之前也做過夢,醒來後看到朕嚇得不輕,阿鬱那日究竟夢到了什麽?”商君凜一直沒法忘記這件事,因為那日出現在沈鬱眼中的情緒,是他從來沒見過的。
一個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如果真的害怕一個人,外表裝的再像,眼睛裡依然能看出端倪來,他確定沈鬱不怕他,初見時,沈鬱眼裡就沒有害怕這種情緒,後面兩人朝夕相對這麽久,他也沒從沈鬱眼裡看到過害怕的情緒。
一個人,再會偽裝,都不可能在長時間裡一點破綻都不留下。
“夢到一些不太好的事,夢裡沒有陛下,所以我嚇醒了。”硬要說的話,那個夢與前世沒多少關系,與其說和前世有關,不如說是沈鬱害怕這一世步上同樣的後塵。
商君凜對越王如何不在意,但若是這件事可能關系到沈鬱,他無法做到一點都不在意。
於是,他吩咐隱龍衛,不論用什麽法子,都要從越王口中問出夢裡發生的所有事情。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天晚上,沈鬱久違的夢到了和前世有關的事。
戰火紛飛,廝殺聲震天,他被人護在懷裡,穿過刀木倉劍雨。
起初,他以為護著他的是前世的顧淮,後來發現不對,時間地點都不對,他也從來沒和顧淮有過這麽親密的接觸。
兩人只是合作關系,除了必要的交流,顧淮很少主動和他說話,夢裡的男人卻不一樣,嘴巴張合,不停地說著什麽。
沈鬱想要聽清,但聲音仿佛隔了一層罩子,不管他心中怎樣焦急,都傳不到他耳朵裡。
天氣很冷,似乎下雪了,他蜷在男人懷裡,汲取唯一的溫暖。
黑暗中,沈鬱猛地睜開眼。
腰被禁錮,背後靠著熱源,暖意源源不斷傳來,和夢裡的感覺一模一樣。
沈鬱無聲笑了笑,怪不得會做那樣的夢。
夢裡,他們在冰天雪地,孤立無援,夢外,他們在暖和的宮殿相擁而眠。
真好。
沈鬱翻了個身,嗅著男人身上讓人安心的氣味,緩緩閉上眼。
搭在腰上的手臂將他往懷裡攏了攏。
第二天起來,外面下了一場小雨。
春雨綿綿,植物長出新枝葉,蔥蘢翠欲,路邊小草開出點點白花,沈鬱單手執傘,漫步在雨中。
“公子種的蘭花開花了,要去看看嗎?”慕汐跟在他身後,輕聲道。
沈鬱腳步一轉:“前兩天看還沒花苞,今日就開花了?”
“是呢,好幾株都開了,今日早上負責侍弄花草的姑姑過來告訴奴婢的。”慕汐知道自家公子喜歡養花,特意提了出來。
“也好,過去看看。”
花房距離他們所在的位置不遠,走了莫約一刻鍾就到了。
與其說是花房,不如說是花殿更為貼切,裡面的花多是商君凜送來的,沈鬱養花,只是一個喜好,並不拘泥於花的品種名不名貴,商君凜送來的花也是如此,合適的、覺得沈鬱會喜歡的,都被他送了過來。
“真是奇怪,安王爺送來的這株花都開了快半年了,還沒有凋謝的跡象。”那株花位置顯眼,慕汐一進來就看到了。
沈鬱抬眸看了看:“開得挺漂亮。”
像是聽懂了沈鬱的誇讚,花枝輕輕搖曳。
沈鬱目光轉了一圈,看到了慕汐所說的花,移步過去。
“這花剛被陛下送來的時候,蔫巴巴的,公子瞧,現在可精神了。”
花房裡的花都是被精心照料過的,不說沈鬱親自上手,單這些花是沈鬱的這一點,宮人就不敢不上心。
如今宮裡誰不知道貴君的受寵程度,好好在貴君身邊伺候,可比在其他地方伺候前途大。
沈鬱在花房轉了一圈,邊走邊問:“宮外情況怎麽樣?”
慕汐:“侯府那邊一切照舊,鎮北侯每日和心腹在書房密談,‘熒惑’的人尋了個法子混進去,發現他們談的都是如何讓鎮北侯重新回到朝中任職的事。”
沈鬱:“鎮北侯一向看重侯府的發展,如今他自己被奪了職,沈清然也靠不上,可不得想辦法重新回到朝中。”
慕汐:“鎮北侯的那些心腹似乎想要鎮北侯來求助公子,說以公子的受寵程度,只要您肯開口,鎮北侯府面臨的困境便可迎刃而解,不止鎮北侯府,其他大人也這麽說。”
鎮北侯失勢後,並不是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與他劃清界限的,有一部分人覺得,不管怎麽說,鎮北侯都是沈鬱的親生父親,沈鬱不可能放著他不管。更何況,如果陛下真為貴君著想,就不會讓鎮北侯府這麽沒落下去。
所以一開始,有幾家試圖和鎮北侯府聯姻的世家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打消念頭,還是沈鬱傳了消息下去,這幾家才消停下來。
沈鬱:“他們說的確實不錯,陛下本就是為了出氣,等這口氣出了,可不就得讓鎮北侯官複原職?”
“那……公子,鎮北侯真的會官複原職嗎?”慕汐一點都不想讓鎮北侯享受到由公子帶來的便利。
“我管不了朝堂上的事,鎮北侯能不能官複原位,只有陛下知道。”
說起這件事,沈鬱也挺好奇的,商君凜到底會怎麽處理。
若說大錯,鎮北侯也沒怎麽犯,過繼的事也只是嘴上提了沒實施,當然,沈鬱也不會給他實施的機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