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承宇走過來坐到他旁邊:“越是這種時候,越不會放松警惕,如果真選了今天,只會打草驚蛇。”
畢竟他們的真正目標不是這些商人,而是隱藏在背後的北漠人。
江懷清壓低了音量,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說不定孫老板就是故意的,他們一開始選的日子就是明天,告訴我們的那個日子只是為了轉移視線,如果我們真有問題,他們也不會損失太多。”
“我也這麽認為,將我們留在這裡,也是一種變相看管,我們身邊隻帶了幾個小廝,這幾人估計也被嚴加看管起來了,不會給他們同外界傳消息的機會。”
“他們如意算盤打得倒是好,不過,承宇兄不擔心他們隻做一筆生意嗎?”
賀承宇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搖頭:“不會,他們這麽做只是為了確保我們沒有任何問題,就算有問題,他們也能全身而退,如果想拿到貨後處理掉我們,根本沒必要一次次試探。”
在別人的地盤上不好多聊,賀承宇製止了江懷清繼續下去的話題,找守在屋外的小廝要了熱水。
一夜無夢。
第二日明顯感覺到院子裡守備更森嚴了,賀承宇帶著江懷清到主廳,孫老板已經在那了,正在和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說話。
“顧老板來了,”余光瞟到兩人,孫老板停下和那人的交談,朝兩人走來,給雙方做介紹,“這位就是這次和我們進行交易的塗老板。”
“塗老板看著不像肅北人。”簡單寒暄後,賀承宇狀似不經意開口。
“確實不是,只是和我有不小交情,”孫老板沒隱瞞的意思,“不過在我看來是哪裡人不重要,只要能友好合作就行,顧老板覺得呢?”
“孫老板說的在理。”
一會兒工夫,另外幾位老板也進來了。
賀承宇喝完杯子裡的茶,開口道:“因為這次交易的貨物比較特殊,我需要和你們那邊能說上話的人面對面談,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不過分不過分,”怕氣氛鬧得太僵,孫老板打圓場,“顧老板放心,塗老板就是那邊的話事人。”
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孫老板對賀承宇也算有了一定了解,知道他看似隨和,實則很有心氣,年紀輕輕能把生意做這麽大有心氣很正常,孫老板並不在意這一點瑕疵。
賀承宇這句話在孫老板聽來就是為了確定和他交談的人有沒有這個資格。
果然,話音落下,孫老板就見顧老板態度緩和下來。
“相逢即是有緣,我敬諸位一杯。”塗老板站起來,一口飲盡自己杯中的酒。
雙方沒有浪費太多時間在沒有意義的交談上,很快,話題步入正軌。
“塗老板要的貨已經運來了一批,若是著急,塗老板可以先驗一驗。”賀承宇直入主題。
塗老板求之不得,當即答應下來。
運來的貨物被整齊擺放在院子裡,塗老板帶人打開箱子,雪白的鹽映入眼簾。
伸手抓了一把,細碎白色顆粒從指縫落下。
賀承宇搖著扇子走過去:“怎麽樣?我敢說,沒人能拿到我這樣成品的貨。”
孫老板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白的鹽,眼裡的震驚之色藏都藏不住。
塗老板又看了其他箱子,無一例外,裡面裝的貨物的成色都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朝孫老板使了個眼色,孫老板明白這是很滿意的意思,他臉上的笑意不斷擴大:“顧老板當真是給了我們一個大驚喜。”
“不急,”賀承宇“啪”的收起扇子,“這樣的成色,見一見真正的話事人,應該夠資格吧?”
“當然。”略顯粗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賀承宇回頭,看到一個身穿北漠服飾的男子從長廊處走來,身後跟著幾名侍衛,塗老板見到他,恭敬行禮。
這個人身上有一股很重的殺伐之氣,與其說是商人,不如說是軍人更為合適,從孫老板等人對他的恭敬態度來看,這個人的地位很高。
心中諸多想法閃過,面上卻不顯。
另一邊,肅北軍和隱龍衛根據方均提供的線索,一點點逼近這座宅子。
宅子裡的人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靠近,他們沉浸在交易的喜悅中,只有賀承宇和江懷清,始終保持清醒。
不說其他人,就連江懷清在看到一箱箱貨物被打開的時候,心中也是驚訝的,為了能釣出幕後之人,賀承宇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拿出那些東西後,在場的人看賀承宇的目光都不一樣了,江懷清感受著不斷射來的視線,心下有些好笑,昨天一個個還端著,今天恨不得扒上來。
雙方交流的很順利,最後敲定之前,賀承宇放下杯子,道:“不知能否冒昧問一句,這些東西最終會用到哪裡?”
“顧老板手裡有這樣的好貨,以後肯定還會有合作,這樣我也不妨透個底,東西我們會運到北漠。”
“幾位不是第一次做北漠的生意了吧?”賀承宇面露好奇。
“好幾年前就開始了,北漠人大方啊,只要給的東西他們滿意,價錢都好商量。”坐在賀承宇旁邊的商人搖了搖酒杯。
交易談妥後,賀承宇提出告辭,這一回,他沒有遇到阻攔。
馬車依舊等候在院子裡,不遠處就是正門,此刻,正門緊閉,沒有人知道外面是什麽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