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鬱的字很漂亮,和阿鬱一樣漂亮。”商君凜輕歎。
沈鬱拿開覆在眼上的手,坐起來,面向商君凜:“只有與陛下寫信時,我會有這種字體。”
只在一人面前展現,隻為一人花開。
他的眼中一片真摯,某些情緒被藏在極深的地方,隱隱向外界露出端倪。
商君凜喉結滾了滾,用力將沈鬱揉進懷裡:“朕很開心,阿鬱,朕永遠不會負你。”
沈鬱垂在身側的手抬起又放下,幾次之後,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一點點環上男人的腰:“陛下答應我了,可不能反悔。”
“朕怎麽可能反悔?”商君凜低頭親吻沈鬱的發絲,淺淺香味縈繞下,整顆心都安寧下來。
沈鬱靠在男人肩膀上,慢慢閉上眼。
如果是商君凜,他願意再試一次。
縱觀他的一生,年少坎坷,成年後更是一直生活在欺騙中,就連死後,也被告知,他的一生都是用來成全別人的。
沈鬱從不肯輕易認命,所以前世在知道自己被騙後,他毀了越王的登基夢,重活一世,他更不會放任書中的結局上演。
他能毀了那個結局一次,就能毀第二次。
唯一的例外便是商君凜。
書裡殘暴不仁導致大桓民不聊生的暴君,並不真的如書中所說,相反,他勤政愛民,還給了沈鬱一份真實。
休沐日,孫太醫帶上一壺好酒,拜訪了一位同僚。
是在太醫院和顧太醫同一官階的錢太醫。
錢太醫是個略微有些胖的中年男子,面上很和氣,因為面善,很受大家喜歡,本來這次吳太醫告老,該由錢太醫擔任新院使。
“什麽風把吳太醫吹來了,快請進。”錢太醫未語先笑,禮數周到,讓人挑不出絲毫錯來。
“近日尋得一壺好酒,特意送來給你品嘗。”孫太醫抬起提著酒壺的手。
錢太醫臉上的笑更深了些,他好酒,偏偏在太醫院當值時不能飲酒,隻得在休沐時小酌一二。
兩人進了屋,錢太醫命人上了酒菜:“若不介意,孫太醫可留下與錢某小酌幾杯。”
孫太醫本就是帶著目的來的,自然不會推辭:“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錢太醫讓下人在小院裡支了張桌子,和孫太醫面對面坐下。
酒過三巡,孫太醫隱隱有了些醉意,思及來此處的目的,斟酌著開口:“有一件事,不知當不當說。”
“什麽事?如果方便不妨說出來,或許我還能為你排憂解惑。”
“是關於太醫院的,您應當知道,吳太醫快退了吧,有資格繼任院使的就那麽幾位,若是旁人我也就不說什麽了,可我為您感到不值啊。”孫太醫義憤填膺。
錢太醫斂去臉上的笑意:“哦?”
“其實太醫院大家都覺得,您是最有資格繼任的,不論資歷還是其他,若最終坐上那個位置的是您,想必大家都不會有什麽意見,偏偏有人走捷徑,借著和宮裡貴人的關系,想要頂替您的位置。”孫太醫喝了口酒,話裡話外似乎都在為錢太醫打抱不平。
“現在的院使還是吳太醫,未來的事不好妄下定論,孫太醫慎言。”錢太醫放下酒杯。
孫太醫看了眼錢太醫的臉色,覺得對方似乎不太高興,以為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再接再厲道:“不論怎麽說,坐上那個位置的也該是像您這樣的人,而且您可別覺得我是在妄言,這些話我能保證,句句屬實。”
“是吳太醫親口說的。”孫太醫看了眼四周,壓低聲音。
“那你想我如何做?”錢太醫不動聲色反問。
“至少不能讓德不配位的人坐上那個位置。”孫太醫道出最終目的。
“我知道了,孫太醫醉了,來人,扶孫太醫去休息。”
下人走過來,一左一右扶起孫太醫,不顧他的抗議,將人往客房帶。
等看不到孫太醫人影,拐角處走出來一個青年。
正是顧太醫。
顧太醫心情很複雜,他知道孫太醫一向和自己不對付,但沒想到對方會為了對付他做出這樣的事。
若真讓他得逞,太醫院人心渙散,會帶來極大麻煩。
“還好老師慧眼識珠,早看出這人心術不正,讓我們防著他,也不知道除了我這邊,他還去拜訪了誰。”錢太醫嫌惡地看了一眼孫太醫離開的方向。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他了,”顧太醫苦笑,“從進太醫院起,就處處被針對。”
“這不是你的錯,小人慣愛嫉妒賢才,”錢太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老師都囑托我們了,以後的事我們會幫你的。”
太醫院裡有好幾位吳太醫的學生,錢太醫便是其中之一,這些學生品行如何,吳太醫一清二楚,在單獨找顧太醫談話之前,他已經找這些學生聊過了,比起爭權奪勢,他的幾個學生更喜歡專研醫術,對自家老師的做法沒什麽異意。
“孫太醫的事你也不必擔心,老師會處理好的。”
“多謝。”顧太醫拱手道謝,因為他年紀小,剛進太醫院時吳太醫便很照顧他,後來因為他在醫術上確實有天賦,吳太醫的幾位學生也慢慢和他交好,這次更是……
“若要言謝,不妨把你新作的醫書拿出來和我們探討探討。”
“等收完尾一定找各位討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