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你看見了嗎,是飛船誒!”安東陡然興奮起來。
他這張臉不笑的時候容光懾人猶如高嶺之花,笑起來的時候卻讓人覺得,所謂太陽與自然、光明與生命,所有溫暖的生機勃勃的,熠熠生輝的概念——如果祂們聚合後擁有形態,那一定就是這樣了。
安東上輩子世界的科技遠沒有這麽發達,那裡的人們還在宇宙中蹣跚摸索,所以這是他兩世第一次見到真正的星際技術。
系統思及宿主如今的身份,誠懇地說:“將來您可以擁有很多艘飛船。”
安東·身無分文,十分感動,“雖然那一定很貴,但謝謝你安慰我。”
系統:“……”不,您並沒有理解我的意思。
而此刻的安東已經自飛船破裂的一個豁口進入,剛出生的幼崽現在滿心滿眼隻想先乾飯。
系統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宿主無師自通地將整艘飛船從前到後掃蕩過了一遍,最後在某個窗口處發現了一個盆栽——或者說,一盆植物已經化成灰的土。
這艘飛船裡沒有瓜果蔬菜就算了,居然連星際常見設定的營養袋都沒有,真的只能餓到吃土。
安東沉吟著凝視這盆土良久,驀地眸光一亮,利落地朝裡面滴了一滴血。
暗金色的血液浸入乾枯的土壤,很快被吸收殆盡,隨後,一株有著藍色花瓣黑色花紋的植物從裡面飛速破土而出,一瞬間開花結果,綴下一個紅彤彤的果實。
果然!他的血既然能夠救活母樹殘枝,對其他植物也一樣有用。
安東新奇地眨了眨眼,將那個很像蘋果的果實摘下來,咬了一口,隨即突然一頓。
壞消息:這果子有毒。
好消息:對他沒用。
少年咀嚼的動作稍停,下一秒卻更快地幾口把果子吃了下去。
他空蕩蕩的肚子終於好受了許多,安東長舒了口氣,不由更加湊近了盆栽觀察了一下,只見那幽藍的花瓣上有閃粉一樣星星點點的光,當真好看極了。
誰知下一秒,在他的注視下,盆栽中的花忽然猛地顫了一下,隨後它的花心裂開,露出一張長滿了鋒利獠牙的可怖口器來。
安東:“……?”
一定是他種花的姿勢不對。
那長相嬌弱又凶殘的小花抖了抖葉子,“看”著安東渾身一個激靈,抽風般將自己猛地從盆栽中拔了出來,以纖細又柔韌的根莖狂奔到安東貼近盆栽的手前。
接著它伸出兩片葉子像張開的雙臂一樣,“啪”地一下緊緊抱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汪!”
安東:……為什麽一朵花會發出狗叫?
正在思考世界性難題的安東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
小花見狀頓時傷心了,抽抽噎噎地分泌出不知名的液體,落淚一樣稀稀拉拉地掉在土壤裡,土壤立即腐蝕一樣冒出陣陣白煙,效果比濃硫酸還恐怖。
看不下去的系統:“宿主,有沒有一種可能,它喊的是——‘王’。”
安東:“……”
花:“汪汪汪!”王,王你看看我!看看我嚶嚶嚶!
安東:不可能,絕不可能。
十分鍾後,一陣劃破寂靜的轟鳴聲響在了雅恩星上空。
已經手捧盆栽走出廢棄飛船的安東抬頭,望著不遠處天空中緩緩降下的飛行器,慢悠悠地想:“比想象中來得慢了點啊。”
只見飛行器剛降落到地上,就從裡面激動地狂奔出幾個人來。
“咦,不對啊,明明就在這裡的。怎麽,怎麽不見了??”
幾人茫然地眺望著一望無垠的大地,卻怎麽也找不到不久前畫面中吞天噬地的巨大花朵。
“我就說那台攝影機該修了,壞的真不是時候!”
他們只看見了花朵最盛大綻放開來的那一刹,所有的驚豔便因為驟然黑下去的屏幕戛然而止,何其可恨!是想起來就懊惱地抓耳撓腮的程度。
“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不可能,攝影機內置的定位就在這裡,不信你看——”
幾個人湊到那人的腕表前,正好看見那象征攝影機定位的紅點就在附近,更確切地說,在眾人身後。
他們望著屏幕上安靜蟄伏的小紅點,不知為何,竟覺得背後一涼,當即一群人急匆匆地轉過身去,於是便看見了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裡的少年。
“……!”
“你們是在找這個嗎?”仿佛沒有察覺到眾人猛地瞪大的眼瞳,安東晃了晃手裡的攝影機。
“嘶——”
後知後覺的吸氣聲響起。
眾人下意識重重地閉了下眼又睜開,瞳孔驟縮,這才確定眼前如夢似幻的少年是真實存在的。
眼前的美麗囂張得肆無忌憚,甚至達到了刺目的程度,僅僅是被那雙燦若星辰的金色眼眸注視,就有種自慚形穢到避其鋒芒的衝動。
然而重重跳動的心臟又讓他們無法移開視線,這份心動無關乎情愛,只是出於任何一個有智生靈對美本身的追求。
如果站在這裡的是個畫家,他一定會比他們更加瘋狂!
大約是他們駐足不動的時間太久,直到面前的少年露出些許疑惑,才有人驚醒似的上前一步。
那人聲音放得極輕,唯恐驚擾到什麽似的,“你,你是?”
“我是無意流落到此的飛行員。”少年即便手捧一個破破爛爛的花盆,也美的像一幅畫,“我的飛船在途經這顆星球時不小心墜毀了,找不到離開這裡的辦法,能麻煩你們帶我離開這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