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將目光放到那屏幕上令人驚豔的少年上,眯了眯眸子:看來此事還與這位精靈王種關系匪淺呢,可惜他們的領袖偏跟誰較勁似的隻字不提,傷也自己受著,嘿!實在有趣!
與此同時,千千萬萬一同看著這一幕的觀眾都放輕了呼吸,一臉沉醉。
瑰麗的森林,絕美的金色精靈……這可不就是夢裡才會有的場景嗎。
而這時的安東感覺到了什麽,他緩緩將目光落到無垠的母樹之上。
只見母樹忽然搖動起每一根枝乾。
“嘩啦啦——”
千千百百縷風被掀動。
母樹上每一片樹葉都微微抖動起來,於是,每一片樹葉與之相連的精靈同時若有所感。
就在世界樹庭乃至現場的精靈們倒還好,那些正在遙遠其他星球乃至戰場的精靈感覺更加強烈,就好像母樹生怕他們不知道,所以特意使用了加倍的刺激一樣。
正在某處駐守的精靈們齊齊渾身一震,瞳孔驟縮,隨即像是被猛地灌入了無窮無盡的力量,將一場本來需要更長時間的小規模戰鬥飛速結束。
他們收起武器面面相覷,“這難道是……?”
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他們終於確認了什麽,直接將膝蓋落在尚未打掃的戰場上的沙塵裡,一手撫上胸口,神情狂熱又虔誠地向世界樹庭所在的星球遙遙致意。
而母樹之下,安東伸出手。
他的頭頂自母樹上灑落無數星輝,那些光點凝聚到他的手心,最終化作了一頂美麗的王冠。
少年手捧冠冕,靜靜佇立,仿佛等待加冕的國王。
第10章
時間仿若靜止。
那一瞬間安東仿佛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想。他抬頭看了看烏壓壓的枝乾與茂密的樹葉,突然感覺有什麽東西重重地壓上心頭。
……這大概就是沉重的母愛吧。
安東沉默了一會兒,但實際上外界也隻才過去兩三秒而已。
眾人都屏息凝神地望著世界中心的少年,幾乎以為自己今日就將見證一個偉大的時刻。
然而——
安東:快快快!得找個理由還回去!
少年將王冠虛虛地托舉在空中,緩緩開口:“謝謝您,母親。今以此冠,告慰先代諸王!”
救一下!有沒有人救一下?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安東倒是很想撲上去直接抱住母樹充滿安全感的粗壯枝乾,然後喊:“媽,難道我不是你最愛的孩子了嗎?我不想接flag!”
他將王冠朝上托了托,祭祖是他能夠想到的唯一與此景相配的理由。
而在遠處,原本正期待、驚喜的軍團長們神色一黯,激動的心情跟著變得沉痛起來。
他們愛憐地望著那道金色的身影,因自己的無能而倍感失落:“歷代王儲加冕都應該由先代王授予祝福,親戴王冠,我原本以為殿下不在意……”
就像尋常精靈都會感覺寂寞,需要王種特有的精神力來撫慰。那麽當王種感到孤獨的時候,又該由誰來排解呢?
自然只有同為王種的存在,只有王才能理解王。
歷代精靈王與王儲總是有一種獨特的聯系,細數過往的一代代,他們有的相處如父子兄弟,有的像最親密的摯友,有的像老師與他寄予眾望的驕傲……
“我聽我的上一任軍團長說,在他任職的時候,先代還活著,”一位年輕的軍團長回憶道,“那個時候他總會看見先代佇立在母樹之下的身影,最長的時候,對方會在那裡站上一整天。就靜靜看著樹上的葉子,也不說話。”
另一個軍團長了然開口:“他一定在等一個人……”
眾人神情恍然,將目光緩緩移向此刻正站在樹下的金色身影,心中複雜的情緒翻湧,最終化作了一聲微澀的歎息:可惜他等待的人終於到來,等候者自己卻已經不在了。
並不清楚開始莫名給自己發刀的眾人所想,安東在不失禮貌的一段禱詞之後,就打算將手中的王冠掛到樹上,不動聲色地還回去。
然而,母樹實在是太高太大了,最低的一根樹杈少說也在幾十米高,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將王冠放在樹下。
但是,他剛往前走幾步,就察覺到一股細微的精神力從樹上傳來,隨後手中的王冠被輕輕帶起,一路飛至樹梢之中,落進了一隻白皙的手上。
安東驚訝地順著那隻手看去,發現居然是那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
對方現在像個幽靈一樣飄在茂密的樹梢之間,見他望過來,微微一頓後,小心翼翼地將王冠掛在了一處陽光照耀的枝丫上。
安東能夠感覺到對方正靜靜注視著他,仿佛在問:“放在這裡可以嗎?”
不遠處始終關注這裡的人們的驚呼,從開始就沒有斷過。
不過他們好像只能看見凌空飛起來的王冠,卻察覺不到那個存在感低落的身影。
於是安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微不可查地衝他點了點頭,嘴唇輕動:“那裡就可以,謝謝。”
不動聲色躲過一劫的安東舒了口氣。
系統道:“我還以為宿主會接受王冠,您看起來並不像是畏懼死亡的人。”
這句話其實系統一開始就想說了,畢竟不是誰面對這個命格,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直接原地去世,先死一死。
“人活著又不是只為了自己。”安東在腦海中回答,“我要是這麽輕率地就走了,留下的人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