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迦倫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只是個莫得感情的睡覺機器。
“如果你再不醒,我可要自己去打架不帶你了……”‘加蘭德’吐槽道,“說起來,當年第一次見面,你可真是把我打的不輕……”
他看著那屏障之外記載萬物的長河,輕聲歎息。
“明明我和你一樣,是去搗毀拐賣團夥的,”‘加蘭德’嘟囔著,“你明明也知道自己認錯了,結果還就著打起來的機會把我打了一頓,打完還說自己只是見獵心喜想切磋切磋……什麽人啊!!我當時真是想給你一拳,只可惜沒那力氣……”
他這樣突兀的回憶從前,吸引了不少玩家與觀眾的注目,卻好像與這片場景內的一切都有些格格不入。
但那金發的騎士看上去卻毫無自覺,只是平淡的笑了笑,向天空中放空的眼裡沒有映出任何東西,好像傲慢到目空一切,又好像只是平等的看著眼前萬物。
“迦倫·昂希斯,我的朋友、我的心靈導師、我堅韌不屈的戰友、我強大的同行者……”
金發騎士一手攬抱自己修長的刺槍,另一手放在迦倫胸口,感受著他這在精神世界中擬態出的心跳。
“……這或許,是我們一生中,最後一次見面了。”他說,“看,外頭就是你夢寐以求的強敵……不起來進行一場獵殺嗎?這次,我會竭盡所能配合你,就算你要執行一些傷害自己的計劃也行,我們一起。”
大雨仍瓢潑而下。屏障外的‘進化邪神’沒有任何發言,也沒有為自己面前發生的、展現的這一切而產生任何情緒波動。
在作為‘加蘭德’的雷哲眼中,如今的他,與其說是‘生命體’,倒更不如說是一具由生物組織構成的魔動機械而已。
他比‘艾琳’這人造的羽人更‘不似人’,看上去更像是‘奧瑞妮娜’的樣子:一具沒有真正意義上‘自我認知’與‘感情認知’的機械,一台冰冷無情的機器。
他甚至沒有全神貫注於這一幕之中,因為他的主意識,仍在處理與‘修’和‘艾琳’對戰的問題。
這會兒,那銀發銀眼的羽人已經叉著他的本體一同墜入黑泥的海洋中了。那破碎靈魂而獲得的強大力量肆無忌憚的釋放出來,破開一切阻礙,在撕裂進攻複生者的同時與他一同化作銀色流星,直墜黑海而下。
在那海下,就是屬於‘蒼白死海’的一部分——‘生靈之河·複生支流’的本體概念。
——死?
在這裡,沒人怕這個!
複生者胸腔幾乎被強大的風秘能絞碎,但他並不在意這點兒痛苦。‘修’元素結晶化的身體已經有不少區塊破碎成只能以秘能鏈接的能量團,但他也不在意這點兒痛苦。
——蛐蛐致命傷,它除了疼和會死以外,還有什麽威脅?!
真正的強者,或許會怕疼,卻永遠不會因此而選擇放棄什麽!
一方燦爛如金,一方冰冷如銀。
當兩人穿過黑泥墜入一片冰冷鹹水時,兩個核心本體那兩雙放光的眼睛在黑暗中對視。
現在,這並非一家之恨,也不是什麽英雄對魔王……而是,生路之爭,道路之爭!
“左手破壞進度83%,右手44%,主軀乾12%,頭部與核心依然處於未開放狀態。”
大雨中,連個臨時指揮部都沒有的一幫玩家邊在主副本空間內狂奔躲傷害邊報機制:“右手可能要支援左側,建議還在‘左手’相關本裡的快溜!!”
‘轟隆!!!’
[邪化幻想奧瑞妮娜]一臂橫掃,有玩家連一聲“啊!”都沒喊完就回了復活點,一臉憋屈的蹲在了那與外頭一切都無法互相干擾的安全區裡。
而‘加蘭德’,這破碎的騎士的殘片,這一次,沒有看向身邊任何一人。
他只是靜靜的注視著複生者,以好像毫無威脅、實際卻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神,搜尋著對方的破綻。
他知道,那就是一切的重點。除此之外,他不應將任何精力浪費於其它地方。
天選者承受著痛苦,無辜者可能被犧牲……沒錯,的確如此。
但如果這一切不能在今天結束,誰能保證,承受痛苦的、犧牲生命的,不會被擴大為‘整個星球’呢?
‘加蘭德·羅斯戴爾’,他從不以為自己能做到十全十美,也不覺得自己能救下所有人。他只是面對一切苦難的挑戰,都盡力而為。
因此,他沉默的注視,注視那銀色的流星墜落於蒼白死海的支流之中,注視一個年輕的孩子與一個強大的母親走向那無還的戰場。
直到一隻手在大雨中抬起,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在關注著這裡的所有人那一片驚呼聲中,泥水裡躺著的黑發男人,沒有浪費精力去迎著大雨睜眼說話。
只是他鐵鉗般的手指,幾乎將金發騎士那歷經磨難的臂鎧握出吱嘎聲響。
大雨中,‘加蘭德’微笑了起來。
他反握住對方的小臂,在起身的同時一個用力,將地上高大的男人也拽了起來。
這一次,鬢發雪白的獵殺者,沒再需要任何人攙扶背負。
他只是低著頭,任由黑白的短發在這淹沒天地的大雨裡垂貼下來。
然後,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第124章
大雨傾盆。
雨水順著一縷黑白交雜的鬢發滑過迦倫臉頰,打落在加蘭德身邊的泥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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