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戰場不在皇城之內,在整個天下,在民心所向。
“陛下,臣與你同去。”徐嘉式緊握燕綏的手。
“不,你不能走,這才是朕真正要跟你說的事。”燕綏按住徐嘉式肩膀不讓他動,“只有衛央還不夠,你要留在京城,輔佐淨芸監國。”
“陛下,臣怎麽可能離開你!”徐嘉式心頭驟緊,直接抱著燕綏站了起來,將他放在檀木桌案上,“你不放心永安王獨自監國,可以讓吳王從吳州回京,可以讓張典也回京……那麽多人可用,臣一定要寸步不離跟著陛下!陛下,別丟下臣!”
“嘉式!你冷靜,聽朕說!朕不放心吳王,隻放心你!”燕綏迫使徐嘉式正視自己,分享彼此的慌亂,“你聽朕說……淨芸是哥哥唯一的血脈,極有可能也是陳國未來的君王,朕不能讓他有絲毫閃失。只有交給你,朕才能安心。只有你坐鎮後方,朕才能放心去完成大業……朕會保護好自己和孩子們的。”
燕綏在徐嘉式唇上一吻:“嘉式,郎君,答應朕,好不好?”
作者有話說:
讓陛下走一波事業線,順便解密之前的往事伏筆,留守侄子和留守皇后表示emo
第51章 侄媳
燕植把嗓子哭啞了也沒能阻止燕綏東巡, 迫於無奈接受了監國的職責。
有攝政王和衛央輔佐,燕綏可以安心離京,以江州呈現祥瑞為由正式開始東巡。
臨行之際, 燕綏把侄子攬進懷裡輕揉腦袋安撫:“淨芸, 守好京城。若朕平安產子, 返程時你仍無心於皇位,朕便不逼你了。若朕有不測——”
“皇叔, 不會的!你會長命百歲的!”燕植急聲打斷,把鼻涕揩了燕綏滿肩。
“世事難料,留好後路總不會錯。”燕綏捏一把侄子不如從前肥嫩的臉頰,“若朕有不測, 傳位於你的詔書就在禦書房牌匾後面。”
“嗚嗚嗚皇叔……我還是個孩子……你別嚇我!”燕植摟著燕綏脖子, 哭得撕心裂肺。
“別哭了,哭得朕耳朵疼, 朕舍不得死的。”燕綏把侄子從脖子上摘下來,挑開鑾駕垂簾, 一眼望見皇城門口徐嘉式站在百官之前,心下瞬間百感交集,“乖, 好好聽你皇叔父的話。”
車馬開動, 燕綏放下簾子沒有再回頭看,怕多看一眼便難以下決心離開了。
燕綏閉眼,沒走出多遠車駕便停下了, 追趕的腳步聲傳來, 緊接著簾子被掀開, 燕綏睜眼, 對上徐嘉式急促的呼吸和灼灼的目光:“陛下, 入秋寒涼,夜裡蓋好被子。”
徐嘉式遞過一張玄狐裘衣,燕綏認出是當初他送的那件。
“從哪找到的?”燕綏聲音顫抖。
往事翻湧,當時的強製和屈辱如今也能品出關心照顧來。
“找鳳印時找到的。臣記不得是什麽時候打的,但看著就想送給陛下。還有很多東西,大概都是想送給陛下卻沒來得及送出的。”仗著簾子遮擋,徐嘉式湊在燕綏耳邊,快速地在耳垂上一吻,然後退開,行為臣之禮,“臣會守好京城,等陛下歸來!”
燕綏緊攥著那狐裘,含淚點頭。
山遙水闊,還未啟程便想歸家。
但願歸來,便是一家團圓。
隊伍離開京城,傍晚便離岸登船——陳國水系豐沛,以濯江為主流,除了臨近草原的景州沒有流經,陳國各州城要麽臨海要麽在濯江流域內。
水能興民也能禍民。今年江州洪災,除了降雨連綿之外,還因濯江決堤,維護河道的款項被貪官侵吞了。
此次東巡,燕綏目的之一便是檢查水利,因此乘船自西向東而下,大半行程都在水上。
不知是初次乘船不適,還是孕期反應,燕綏登船後便食不下咽,隨行的裴良方讓他別窩在船艙裡,去甲板上吹吹風或許會好些。
“此行伴駕人員從護衛到廚子都是攝政王親自挑選的,尤其是大船上伺候的,絕不會泄露消息。陛下不用生絹束腹,也不覺得暈眩,還吃不下睡不著,是害了相思病吧?”裴良方說笑歸說笑,按著燕綏額角助其舒緩。
“或許吧。”迎著江上潮濕的風,燕綏腿上蓋著那張狐裘,摩挲柔和的皮毛,按捺下對徐嘉式的思念,頭腦中梳理此行落腳站點:先是永州,去看看侄子的小媳婦;然後是吳州,試探吳王一家忠誠與否;再是江州,撫慰災後重建家園的百姓,看看徐嘉式自小生長的地方。最後一站是泊州,母親的故鄉。
燕綏九月初出發,一路接見官員,走走停停,到永州已經是九月中旬了。他下船上岸,受侄子所托,給未過門的侄媳婦送十三歲生辰的賀禮。
女大三,抱金磚。
這小子倒真會找媳婦。
——
京城中。
燕植和老周王做了釣友,幾乎變成無話不談的忘年交,在王府垂釣,老周王問:“準王妃生辰,殿下送的是什麽?”
燕植挑起一尾魚:“能送什麽?太貴重,她會懷疑本王身份;太普通,讓皇叔白跑一趟。沾老王爺的光,送的是釣上來的魚曬成的魚乾。”
老周王回想起當日來去如風的暗衛,悉數聽由一人調遣,他並不把燕植當小孩子看待,握著魚竿冷笑:“是先前那些魚麽……殿下把暗衛都派去保護陛下了,不擔心自身安危麽?”
燕植把魚摘下來扔進木桶裡,嘿嘿一笑:“怕什麽,有皇叔父保護本王呢。要是本王有什麽差池,皇叔定要休夫,比殺了他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