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燕綏氣得捧腹,“哪有侄子這樣威脅叔叔的?”
燕植理不直氣也壯:“哪有叔叔這樣逼迫侄子的?好皇叔,別動氣,小心我們太子爺。”
燕綏氣得說不出話來,想把小兔崽子抓過來按在腿上打屁股。
“皇叔,你可怪不著我,這把柄又不是我揣進你肚子裡的。”燕植步步後退,眉飛色舞道,“皇叔要是再逼我當太子,我就告訴攝政王他要當爹了。到那時候,他可得好好感謝我——”
“臣感謝永安王什麽?”
燕植倒退著逃離潛用殿,沒留神後背撞上徐嘉式。
燕植轉頭,仰望高大如山面色嚴肅的攝政王。
都怪這家夥,讓皇叔受這麽多苦!大壞蛋!
但轉念一想,要不是他,皇叔也不會懷上孩子。皇叔沒有孩子,儲君之位更不好甩脫。
看在他傳嗣有功的份上,永安王殿下在心中寬恕了他的罪過。
寬恕歸寬恕,燕植還是不太待見徐嘉式,眼珠轉了轉,快速道:“本王從永州給皇叔搜羅了許多美人,免得攝政王費心替皇叔選秀了,攝政王可不得感謝本王嗎?”
說完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了。
留下燕綏與徐嘉式面面相覷。
燕綏慌忙掩蓋腹部,聽見徐嘉式緩步走近,沉聲道:“美人?有多美?陛下喜歡麽?”
作者有話說:
永安王殿下: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不坑叔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第46章 嫉妒
燕綏被徐嘉式逼著步步後退, 直到退無可退,護著肚子坐在床沿,仰頭看徐嘉式。
燕綏喉結滾了滾, 望著徐嘉式硬朗的下頜。
“淨芸此次進京, 連他師傅也沒跟著, 哪……哪有什麽美人……”
徐嘉式俯身,將燕綏籠罩在一片陰影和酒氣之中:“臣請了衛大人到王府小酌, 探花郎真是俊美,只可惜不勝酒力,陛下猜他酒後吐了什麽真言?”
燕綏想起上次徐嘉式喝酒,還是在四月時, 他獨坐在冷宮黑暗中, 攬過燕綏腰身,檀香厚重酒氣沉浮, 他說:“陛下,陪臣坐下看會星星。”
螢火蟲困於掌心, 然後得以釋放飛向夜空。是天上星。四月一顆星,八月應當是星河燦爛了吧?
徐嘉式醉了。
他問燕綏想不想聽衛央的酒後真言,實際是他自己有話想說吧。
燕綏仰頭對上他被烈酒熏出薄霧的眸子, 心有期待而不知是否成真, 於是燕綏搖頭。
徐嘉式閉了閉眼,撐在燕綏身側的雙臂失力,他往旁邊一倒坐在腳踏之上:“衛央說嫉妒臣與陛下朝夕相處……求而不得才會嫉妒, 臣猜他不止是想做一個京官……”
燕綏心頭一緊, 從手背到心口, 皮膚都不自覺地戰栗。
為何徐嘉式會請衛央過府飲酒, 為何醉後話題引向嫉妒?深想一分便耳熱一分。
徐嘉式雙臂撐了撐, 想坐起來但沒成功,他便乘著醉意任性而為,偏頭枕在皇帝膝頭。
燕綏身體僵硬了一瞬,很快心中的不安被寧靜取代,他抬手輕撫徐嘉式鬢角:“攝政王,你醉了,用些醒酒湯吧?”
徐嘉式敏捷地擒住那隻手,燕綏還來不及反應,他又放開:“不……不必……臣很清醒……”
薄繭粗糙微癢的觸感去得匆忙,但余韻悠長,燕綏心頭如魚兒咬鉤一般蕩起層層漣漪。
“衛大人俊美,才智過人,有勇有謀……連字也寫得極好……若非有老母供養,他會更大膽一些……臣斥責他放肆,可放肆的又何止他一人……烏雲寶音,他怎麽敢,他不配……沒誰配……動一動心思都是死罪……陛下,”徐嘉式額角在燕綏膝頭蹭了蹭,挪到一個舒適的位置,悶聲道,“你教我練字好不好?至少讓我勝過衛央一些。”
燕綏心頭止不住地顫抖,曾經在禦書房,他也曾言辭強勢地要自己教他寫字。彼時燕綏以為,他是想從字裡行間窺見故人蹤影。但後來心意相通方知,眼前人便是心上人。
習字能否學成倒無所謂,他只是想多些機會,掌心握住燕綏的手。十指連心,手寫心意,無需引經據典,眉目默會,落筆字字句句都是愛詩。
既然想要,不妨說得再清楚直白一些。燕綏俯身貼近徐嘉式耳朵,聲音低啞懇切:“你還要什麽,說出來,朕給你。”
聲聲如蠱,徐嘉式幾乎瞬間淪陷,但他稍微一動就從燕綏膝頭滑落,霎時沉溺散了大半。
皇帝才二十歲,從冷宮出來不過五年,所見只是宮牆內束縛森嚴的進退有度禮儀尊卑。
他不會想到一個三十歲的男人此刻心中懷著多麽僭越妄為的心思。
說出來,會嚇壞小皇帝的。
在猛虎將薔薇的芳香盡數吞吃入腹前,不要讓它枯萎,也不要讓它察覺危險收起花瓣掩蓋花蕊。
假裝一只花紋斑斕的大貓,緩緩靠近那朵美麗的薔薇才好。
徐嘉式坐起身來,腰背挺得筆直:“永安王年紀尚小,又是晚輩,不該摻和陛下的婚事。臣記得陛下說過有心儀的皇后,是什麽樣的?”
膝頭驟然輕松,燕綏卻若有所失,方才近在咫尺,此刻又涇渭分明。他用雙袖掩蓋著腹部,衣擺被徐嘉式壓住了,扯了扯扯不出來,燕綏便不動了,默然打量徐嘉式。
他此刻到底是醉了,還是清醒著?已經露出霸道強勢的爪牙,為什麽又退了回去?他,到底想不想要?心底的渴望不足以戰勝種種顧慮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