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路。”軒轅澈很是惜字如金,風畔則適時地將令牌收回。
老鴇立即賠笑著做了“請”的手勢,群芳閣中的打手會意上前開道,護著軒轅澈二人穿過大廳中擁擠人群,上斜梯往頂樓而去。
頂樓相比熙熙攘攘的大廳清淨許多。
許是時辰尚早,房中人未進入正題,只聽得絲竹管弦並軟語輕歌悠悠入耳,不時伴有男子輕浮言語和女子嫵媚笑聲。風畔頓時松了一口氣,好歹不會見著什麽不堪入目的場景,要不然他和軒轅澈實難自處。
屏退老鴇等人,行至天字號雅間門外,軒轅澈凝神駐足。
“世子,臣聽聞肅親王現身誼陽,雖說八成是那些刁民以訛傳訛,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不先額…裝裝樣子?”
“嗐,軒轅澈那就是個擺設!也不知道當年皇帝老兒哪根筋搭錯了給他封王,還南境統帥,他也配……”
“世子,慎言呐!”
“我吳國公府傭兵三十萬,今兒個就是軒轅澈親自來本世子也照說不誤!我要是他,就主動棄了那親王冊寶,滾回龍首山再也不出來。”
砰!
房門應聲而開……
第44章 兵戎相見
軒轅澈挽了個劍花,將龍淵劍收在背後,踏著倒塌的房門款步入內,不怒反笑道:“本王不配當南境統帥,你倒是配得上這欽差之位啊。”
明明軒轅澈淡然地好像只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啊”,風畔卻從這平靜中覺出了殺意。房俊明貪墨賑災糧餉、流連青樓罔顧皇恩、勾結富商哄抬物價、以下犯上辱沒親王……種種罪狀罄竹難書,但臨幸前宇文天縱卻密令留他一命,思及此,風畔生怕軒轅澈怒殺房俊明,不由得暗暗握緊了拳頭,隨時準備上前阻止軒轅澈。
原本吹拉彈唱歌舞升平的樂師美人早已驚叫著退到角落,只剩下房俊明懷裡那個被他摟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大抵是飲了不少酒,房俊明面色酡紅,半攤在椅上攬著美人腰,雙眼迷離地看著軒轅澈。
軒轅澈也在看他,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似的。說起來,他對這個人委實沒什麽印象,僅有的了解大概是知道這是吳國公府的世子。貴族間的聚會他向來不參加,吳國公府從來沒去過一次,至於上朝,且不說他腦後沒長眼睛,就算長了,房俊明的位次同他隔了大半個金鑾殿,誰看得見啊?
半晌,房俊明抬起手顫巍巍道:“帶個面具就是軒轅澈啊,你唬誰呢,來人!來人!把這個刁民給本世子拿下……”
沒有任何人給他回應。
下江南之前,定國公愛惜世子,便調派了麾下不少高手護佑他,但,這些人都已經被解決了。
一旁的刺史蔡忻盯著風畔好一會兒才戰戰兢兢道:“世子啊,這……這好像真的是肅王殿下啊!”
地方官員每三年必得回京述職,蔡忻也不例外。銀鬼面具誰都可以帶,但風畔是軒轅澈的親信,他在閔都述職時見過幾回還刻意記下了風畔的面相,能得此人跟隨侍奉的唯有肅親王軒轅澈一人,錯不了。
蔡忻從一介窮苦書生爬到一州刺史,少不得玲瓏心思。房俊明是定國公府世子,背後有定國公和三十萬兵馬,但軒轅澈也不是好惹的,如今朝中儲君未立,他的地位僅次於天子,二者間孰輕孰重實在難以權衡利弊,真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急煞人也!
仔細想想方才自己也沒說什麽得罪人的話,那不如……
“下官濱州刺史蔡忻拜見肅王殿下。”蔡忻恭恭敬敬彎腰作揖,滿臉堆笑著就開始寒暄,“不知殿下此來有何貴乾呐?下官也好幫襯一二。”
蔡忻察言觀色的本事極好,只可惜軒轅澈戴了面具他這本事便派不上用場了。但軒轅澈隻帶了親信一人前來,而沒有直接調派官兵圍剿那就說明他很有可能不在自己的對立面,大概率可以拉攏過來。
侵吞賑災糧餉是大事,若將軒轅澈拉入夥,雖然自己的份兒肯定會少許多,但有朝一日東窗事發自己也能少擔待許多。
再者,軒轅澈稱病不上朝的消息他也有所耳聞,如今現身此地,本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如若不是想來分一杯羹撈好處,他也實在想不出別的理由了。
面具下,軒轅澈勾起一抹冷笑,他是親王,就算定國公到了他面前也應當是伏而拜謁。蔡忻如此便是全然沒將他放在眼裡了,他也不怒,只是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們倒是已經幫了本王好大的忙。”
若不是他們在此貪墨瀆職,他何至於走這一遭?可不就是幫了好大的倒忙嗎!
還未等蔡忻分辨清楚他話中深意,便聽得清脆響指,十名暗衛破窗而入,五五成群將手中刀劍架在二人脖頸上。
房中頓時驚叫一片,原本窩在角落裡的樂師舞姬再顧不得其他,爭相恐後地跑了出去。風畔使了個眼色,便有一名暗衛將房俊明懷裡那個拉起來,往門外推去。
雅天字號間中一時只剩下十四人。
房俊明是被定國公府當成祖宗供著長大的,何曾見過這等場面,立時嚇得魂飛魄散,大叫道:“軒轅澈你敢!我是定國公府的世子!你敢傷我……我父親必定屠你滿門!”
蔡忻沒有房俊明這般強硬的後台,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軒轅澈說好話:“肅王殿下,您私下江南可是犯了欺君大罪,下官位卑卻也是朝廷命官,你我間無冤無仇莫要衝動行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