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擼了兔子好久,身後還是沒有傳來一點兒響動。
思量再三,他緩緩抽出了自己的龍淵劍……
第69章 啞巴千悅
寒芒如鏡的劍刃出鞘三寸,軒轅澈微微調整位置,劍刃上就映照出了千悅痛苦慘白的臉。
千悅眉頭緊皺,嘴唇微張,似乎在艱難喘息著,但這點微弱的呼吸聲都湮沒在了轆轆車馬聲中,鬱悶的軒轅澈方才一直在逗弄兔子自然沒有聽到。
收劍入鞘,軒轅澈忙挨到千悅身旁,把他連人帶被子一起攬進懷裡,右手探入錦被中準確無誤地抓到了千悅的手腕,凝神診脈之後軒轅澈稍稍松了一口氣,除卻風寒並未有其他病症,懷中人表情如此痛苦大抵是做噩夢了。
“冷……”
“什麽?”
“好冷……”出於本能千悅伸著脖子往軒轅澈身上拱,盡可能地從他身上汲取溫暖。
軒轅澈瞥了一眼旁側的手爐,它被冷落許久早就失了原本溫度,他擺著臭臉很是嫌棄地吐槽:“叫你作,凍死你得了!哼!”
他的身子和嘴好像不是由同一個腦子驅使似的,明明嘴巴毒得厲害,手卻很自然地解下了饕餮獸首裝飾的腰帶,又掏出了身上所有的令牌之類硬物,而後才打開被褥讓千悅與自己隔衣相貼。
千悅體質畏寒,尤其是作為末梢的四肢,軒轅澈身為醫者自然深諳此道,他把千悅的雙手握在手心裡,又將那小小的雙足夾在了自己小腿肚之間。也是虧得千悅比軒轅澈矮上一截,又小了一圈,如此軒轅澈眼下才可面面俱到地焐著他。
望著那一堆凹凸膈應的物件,軒轅澈不自覺想到了在濱州那時候,有天晚上千悅犯困了靠到他身上,卻被他前襟裡的令牌硌著了,那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可他卻在不經意間記下了,以後大概再也不會忘了吧。
先前被抱進來的小兔子一邊翕動著鼻翼覓食一邊蹦躂著到車廂外面去了,軒轅澈也不管,反正有風畔那個冤大頭收拾。
目送著小兔子離去,軒轅澈把目光收回來的時候又不經意間瞟到了那些小物件和糕點盒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習慣性地記下小東西的喜好,且自然而然地與其親近的呢?
他是廟堂上的肅親王,也是京畿守軍的將領,軍中男兒勾肩搭背實不罕見,可即使是這般程度的親密他與風畔也不曾有過,而現在,他卻就這麽把千悅抱在了懷裡,不僅如此,他們也曾同床共枕多次,雖然只是躺在一起睡覺,但事實就是他為千悅一次次破例,對千悅的好沒有上限,對千悅的包容也沒有下限。
他會對千悅言辭嚴厲,但是當千悅需要的時候,他就會像現在這樣抱著他,給他溫暖。
輕歎一聲,軒轅澈半是寵溺半是無奈道:“小月兒,我好像……越來越在乎你了。”
軒轅澈低下頭,用自己的臉頰輕輕蹭著千悅微燙的額頭,蹭了好一會兒千悅的呼吸還是淡淡的,完全沒有要醒的意思。目光觸及千悅的脖頸,他喉結上的吻痕已經減淡許多,最多兩三天就會消失。
思及此,吻痕的製造者登時就不高興了,他的人身上就該帶點他的印記!
軒轅澈抬手將千悅的下巴微微抬起,低頭吻了上去,將那處痕跡加深,末了還覺得不夠,又在他頸側和臉頰處多造弄了幾個才肯罷手。
凝視著千悅白淨臉蛋上的紅痕,軒轅澈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可憐睡夢中人被吃了豆腐還不自知。
……
千悅一覺睡到了掌燈時分才醒,映入眼簾的是乾淨整潔的客房,像是官驛,卻和清醒時所在的稍有不同,他迷茫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應當是到了新的官驛。
身體是斜斜倚靠在床上的,背後大抵墊了個柔軟的墊子吧。他揉了揉眼睛讓自己清醒幾分,然而掃視四周都不見軒轅澈的身影。沒有軒轅澈在,住哪兒都一樣,他失落得稍稍動了動身子,側過臉耳朵剛好貼在了“靠墊”左側,穩健有力的心跳聲入耳,千悅懵了一下。
“方才是在找我嗎?嗯?”
軒轅澈慵懶的聲音自頭頂傾瀉而下,千悅下意識地想回答,但剛剛張唇又把嘴邊的話咽下了,因為——昏睡之前軒轅澈給他的最後兩個字是“閉嘴”。
就像軒轅澈自己說的,他只有他。他不想惹他生氣,也不敢惹他生氣,隻好保持沉默。
念著他在病中,軒轅澈沒有等來回應也不生氣,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命人給你熬了藥,先喝藥好不好?”
千悅一言不發地點點頭,軒轅澈也隻當是他病著難受不想說話,便提高了音量讓候在外頭廊上的侍女拿藥去了。
門一開,苦澀的藥味瞬間彌漫了整間客房,千悅聞著就覺得反感,下意識地往床裡面縮了縮。
軒轅澈輕輕按住他的腰,以免他跑了似的,而後軟下語氣勸慰道:“良藥苦口利於病,乖乖把藥喝了就給你吃荷花酥好不好?”
千悅再次點頭。
軒轅澈抱著他的細腰,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開心道:“小月兒真乖。”
侍女把放著藥碗的托盤舉到床邊,軒轅澈正要把手從被窩裡抽出來,誰知千悅更快一步拿過藥碗便仰頭直接往自己嗓子裡灌。
一口氣喝得藥碗見了底,千悅將藥碗放回了托盤便扶著床柱猛烈咳嗽起來,藥碗端上來之前是特意浸了涼水降溫過的,不至於太燙,但他喝的太快以致於一些藥汁嗆到了氣管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