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阿澈!”軒轅澈橫身擋在他的左右手臂之間,以跪姿拚命搖頭哀求:“不要再傷害自己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好不好?”
“呵,”軒轅澈臉上沒什麽表情,嘴角的那一絲冷笑格外扎眼:“疼嗎?”
傷在他身上,他卻在問千悅疼不疼,因為他知道有一道傷在千悅心裡。
千悅重重點頭,泣不成聲。
“可這只是一道傷口呀,你身上有二十七……”
軒轅澈的語氣輕飄飄的,像是在訴說著世間最動聽的情話,但千悅卻覺得猶如泰山壓頂一般沉重。
“不會再有下次了……”千悅嗚咽著,“真的不會再有下次了…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如果軒轅澈真要再劃上二十六道,他根本阻止不了的,他所能做的不過是認錯、乞求……
軒轅澈湊近千悅耳垂,熱氣呼在他耳畔:“你用這把匕首在我心裡刺了二十七刀,這筆帳該怎麽算呢?”
千悅渾身打顫,啜泣道:“對不起…對不起……”
眼下的情況是全然在他意料之外的,尤其是軒轅澈竟然會以傷害自己的方式懲罰他。
傷人不過傷心,就好像殺人不過誅心。
他寧可受鞭刑、杖責、插針……也不願意眼睜睜看著軒轅澈因為他的錯誤傷害自己。
軒轅澈從床頭櫃裡取出止血的藥粉和紗布,示意千悅親手給自己包扎,因為他要讓千悅記住這次教訓。
“太松了。”軒轅澈淡淡出聲提醒。
對包扎一事千悅倒是在行的,不過,當對象是他的心上人,他便難免束手束腳,不敢用力。
長歎一聲,軒轅澈身心俱疲道:“我說過的話依然作數,選緞子、做嫁衣、娶你。”
話鋒一轉,軒轅澈肅然道:“但你不準再傷害自己,否則這個承諾隨時作廢。”
千悅忙不迭地點頭答應。
待他包扎完,軒轅澈握緊匕首短柄,用力一震,整把匕首瞬間化為齏粉。甩了甩手,軒轅澈輕飄飄道:“庫房裡這樣的東西還有很多,你隨時可以進去取,但我保證下次握在我手裡的會是龍淵劍,反正我不介意自己身上多幾十道疤。”
“不會再有下次了,絕對不會的。”千悅抱住他的腰,側臉貼在他胸前,腫成核桃的眼睛半眯著。
折騰了這麽久,現在事情解決地差不多了,兩人的氣氛便松弛下來,困意上頭,千悅抱著軒轅澈不由自主地合上了眼眸。
輕撫著千悅的背脊,軒轅澈緩緩向後仰倒躺下去,等千悅差不多睡著了,軒轅澈才輕手輕腳地起床到外間去。
千悅實在困得厲害,迷迷糊糊察覺軒轅澈要走也沒能抬起手來拉他。當然,也是因為軒轅澈說會娶他,所以安心許多。
意識朦朧間,他感覺腿上有點熱乎,眯開眼睛看了一眼,是軒轅澈的身影無疑,他便歪頭繼續睡。
軒轅澈用熱毛巾一點點把他腿上的血跡擦乾,然後才開始擦洗自己的手臂。軒轅澈通曉醫理,他雖然避開了主要的血管,但傷口著實不淺,止血也不早,因此床單上也有大片的血跡,軒轅澈喜歡乾淨,內心有點抗拒睡在髒了的床單上。
不過夜深了,再換床單勢必會吵醒千悅,他微微蹙眉,忍著潔癖最終還是躺了上去。
……
千悅醒的時候已經是午時,軒轅澈早就梳洗穿戴完畢,正坐在羅漢榻上一邊品茶一邊閱覽兵書,好生閑適。
“阿澈。”千悅睡懵了,腦子一片空白,隻下意識地喚軒轅澈。
軒轅澈頓住舉著茶杯的手,循聲望過去,剛好千悅坐起來,被褥從胸口滑落,與軒轅澈對視的那一瞬間他這才忽然反應過來昨夜發生了什麽。
雙手交叉在身前,千悅抱著被褥輕聲問道:“你的手……疼嗎?”
軒轅澈原本想著過去的就過去了,但千悅沒穿衣服,被褥滑落的時候肋骨下的傷口又好死不死地落到了他眼裡,他頓時來氣,冷冷答道:“跟某個割了自己二十七處皮肉的傻子比起來不算什麽。”
得,這天算是被聊死了。
千悅語塞,本想自己拿衣服穿了起床,卻發現床邊並無一件衣物,只有軒轅澈泄憤時的粉末還留著,但那些粉末有什麽用呢?他可沒本事把它們還原成本來的模樣。
“阿澈,沒有衣服……”千悅眼巴巴地望著軒轅澈,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軒轅澈不疾不徐地嘬了口茶,盯著兵書,半個眼神也沒分給他:“哦,關我何事?”
余光瞥見千悅可憐兮兮地撅著小嘴,軒轅澈幾乎扼製不住嘴角將要上揚的弧度,但他還是要忍住。
千悅望著軒轅澈,很是鬱鬱,難不成要他光著身子自己去衣櫃取衣服嗎?
雖然房中也就軒轅澈一個人,但……
千悅低下頭,越想越臉紅,全然沒注意到軒轅澈已經起身了。
眼前忽然出現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物,千悅抬頭,只見軒轅澈正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
千悅一喜,暗道軒轅澈是刀子嘴豆腐心,然後他的手剛要碰到衣服,軒轅澈卻一把將衣服掩到了背後。
“想要衣服嗎?”
“嗯。”
“那……”軒轅澈狡黠地笑著,俯身在千悅耳畔說了什麽,千悅臉上剛褪下的緋紅立時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