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正裕有些失落,卻還是懂事道:“是,裕兒知道。”
“青初,帶小少爺回去。”
見著寧正裕離開,譚芸這才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屋裡還等被發落的巧柔。
“你歷來做事妥帖警醒,今日作何鬧出這些事端來!”
譚芸垮下臉:“你這番品性,連帶把我的臉也給丟盡了!”
巧柔眼見寧慕衍那頭是回不去了,當頭便哭著跪爬到譚芸身前:“夫人,奴婢糊塗,還請夫人看在巧柔從小伺候的份上繞過巧柔這一回。”
譚芸身旁的老媽子厲聲訓斥道:“你好生糊塗啊,當初若不是夫人看重你,又知曉你傾慕大少爺,這才給的你這個機會。既是沒有本事達成心願也就罷了,竟然還連累夫人丟了臉面。”
巧柔既被訓斥品行不端,更是不敢說字畫其實是自己偷偷放到白蘞屋裡的,寧慕衍都已經說了是自己給的,她若再說出別的話來,只怕責罰更重,隻哭求道:
“巧柔也是不想辜負夫人的成全,一時間見那草醫得少爺看重著急,這才輕信了湫兒的話辦錯了事。夫人,您便饒恕巧柔吧。”
譚芸擺了擺手:“夠了!你當我糊塗不成?若是輕信你不知前去打聽,會急忙就提著人前來,分明是自己有心安排,不過是想借我的手把那草醫給處置了。”
“你實在讓我失望,而今他已經丟下了話讓我處置你,以後也不可能再能回抵暮園裡,我這園子也沒什麽差事兒能安排你做的。既是如此,你就到莊子上去吧。”
莊子大抵都是在城郊外的村野上,即便是條件再好也比不得府裡,她一個大丫頭在府中不說一呼百應,那也是安排人做事的主兒,哪裡願意去那種地方吃苦,聞此發落,砰砰磕頭求饒。
譚芸聽著哭聲反倒是更為煩躁了,徑直便叫兩個老媽子給拖了出去。
“夫人別見氣,犯不著為個奴婢如此。”
譚芸喝了一口安神湯:“我犯不著為個丫頭生氣,更何況還是個不中用的。”
“我是氣寧慕衍,你瞧著他今日是何態度,竟然為著個草醫頂撞長輩,這寧府的日子真是叫人憋悶的慌。”
老媽子一邊給譚芸打著扇子,一邊道:“大少爺脾氣歷來冷硬,這麽些年也是習慣了,只不過今兒竟然會為了點雞毛蒜皮的事情給個大夫出頭,實在是怪得很。”
“他哪裡是想管那草醫,只怕是有意想來氣我,打我的臉。”
老媽子聞言溫聲道:“夫人說的是氣話。”
譚芸稍稍冷靜了些:“你的意思是寧慕衍對那小哥兒有些意思?”
話畢,譚芸又兀自搖了搖頭:“瞧那哥兒也並無出眾之處,寧慕衍心高,如何瞧得上。”
“萬事說不準,尋常之人大少爺會賜玉佩?”
譚芸細眉一蹙,忽而笑起來:“若是如此,那我可得去寶安堂給老太太請個安去。”
寶安堂的寧老太太用了午膳,慣例的在後堂裡禮佛,聽說譚芸過來請安。
“好端端的這時辰怎的過來了。”
幾十年伺候的老媽子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老太太這才放下佛珠。
“他們母子倆一直是面和心不和,八成是過來告狀來了。”老太太微微歎了口氣:“罷了,出去吧。”
“母親安好,可用了午膳?”
寧老太太招呼譚芸坐下,又讓上了茶:“天氣炎熱,也沒多少胃口,簡單吃了些米粥。慕衍又從上關齋帶了些櫻桃煎回來,我吃了些更是吃不下什麽東西了。”
譚芸體貼了一句:“暑熱,母親可得多珍重身子。”
“不過說來這慕衍也是,既都過來了,也不陪母親用午膳,巴巴兒趕到我那兒去接走了個草醫。”
她笑了一聲:“倒像是我還處理不來幾個下人的事情一般。”
寧老太太道:“這事兒我也聽說了,慕衍是讀書人,跟他爹一樣公正嚴明,過去同那醫師澄清也是不想鬧出誤會,你別往心裡去。”
“慕衍是我兒子,我這個做母親的如何會跟兒子見氣。只是兒媳心中疑惑,慕衍歷來不在意府中小事,若要澄清,讓青墨走一趟不就是了,何必自己還親自跑一趟。”
“對那小醫師好似很不一般,還賜了自己的配玉。”
寧老太太挑起一雙精明的眸子:“你的意思是?”
“兒媳只怕慕衍誤入歧途,那醫師雖出自鄉野,可牙尖嘴利的很,兒媳就怕他哄著慕衍,生出些事端來。”
寧老太太笑了一聲:“慕衍那麽大一個人了,若是連個鄉野小哥兒都辨別不住,以後如何抗的起寧家偌大的家業。我知你憂心孩子,可也不能太過居安思危了,讓孩子多去歷練才好,而這歷練也不光是家事科考。”
言罷,又寬慰道:“不過今日慕衍確實有些一反常態,我會留意著。”
譚芸乾笑了一聲,見老太太都這麽說了,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點到為止即可,若是說多了像是她有意要挑事端一般。
“母親說的對。”
“喝茶吧。”
譚芸在寶安堂喝了一盞茶便回去了,這頭比起惜錦園簡素的多,又是別人的地盤,她素日除卻請安問好,並不多歡喜在這頭待著。
伺候老太太的康媽媽見著譚芸走遠了,這才道:“倒是辛苦夫人跑這麽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