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論如何,小孩子都是需要被誇獎的,白蘞硬著頭皮道:“眼見是要入晚秋了,先前聽說城裡的馬球很有意思,先時忙碌,我還沒有……”
寧慕衍看了白蘞一眼:“你想去?”
白蘞乾咳了一聲:“是有一點。”
說完白蘞腦子忽而又一個激靈,他什麽心態,怎的都以自己想做什麽為由去同寧慕衍說了,他憑什麽覺得寧慕衍會理會他的請求呢。
卻是沒想明白他膽子怎麽變得這麽肥時,寧慕衍道:“那過些日子去吧。氏族豪紳都喜歡辦馬球會,其間有許多可以玩樂的,你去見見世面也好。”
白蘞抿了抿唇,心裡覺得寧慕衍好像很有點慣著他,但是為了掩飾這種想法,他連忙道:“二少爺也去。”
是寧正裕想去他才這麽說的。
他躲開寧慕衍的目光,想必他也是因為知道是寧正裕想去所以才答應的那麽爽快,畢竟寧正裕總往天門冬來找他,寧慕衍怎麽會不知小孩子那點心思呢。
如此想他心裡安穩了一些:“就這麽說定了。”
說完他正準備出去,寧慕衍忽然叫住他:“等等。”
言罷,他從書案前取出來了一個長盒子。
白蘞眉心微動,看著長條形盒,他在想寧慕衍不會是要給他一支筆吧。
心下正疑惑著,他拉開盒子,看見內裡竟然是一塊有些厚度的錦布裹成的圓筒,他連忙取出攤開,眼前一亮:“是銀針!”
寧慕衍見他喜歡,眸子中微有笑意:“近來你照料著祖母的身子,祖母的精神氣色也比先時好了許多,我前去請安之時都在誇你。倏而想起先時來看診的大夫有施展銀針的,可卻一直未曾見你用過,這才想起之前是準備醫藥的時候給落下了。”
白蘞看著齊全的銀針,他早也想置辦的,但是銀針銀針,不僅是銀製物,且做工又得精細,可比是尋常縫衣服的細針價格高昂。許多大夫用一套銀針,一用便是一輩子,為此他幾次挑選一直都沒挑到合適的。
“謝謝大少爺。”白蘞抱著盒子:“我一定會好好照料老太太的身子。”
寧慕衍微勾起了些嘴角:“好。”
倒是不枉寧正裕得到白蘞的答覆後日日盼著,落了幾日雨後,天氣總算是轉晴,不過卻是越發的冷了。
園子裡的樹葉也開始枯黃迎風掉落,許是曉得快要晚秋入冬,為此趁著天氣尚且還好的時候城裡的富貴人家都在鉚足勁兒的出門。
隔日府上就收到了馬球會的帖子,其實平素裡城中哪戶大戶人家舉辦集會都有送帖子來,但是寧慕衍應貼的次數極少,以至於白蘞感覺園子裡歲月靜好,並沒有多少人邀請寧慕衍一般。
這朝出門來,他才再次重新見識到究竟多少人惦記著他。
而今日寧正裕今日出門換了一身遒勁的衣裝,襯的身形十分挺拔,瞧著比同齡人都要高些。
“好不易出門來,你怎還帶著醫藥箱子啊?”
白蘞聽到寧正裕的聲音,看了一眼身側的醫藥箱子,他原本打算的是待會兒要出城會路過南門寺那頭,等回來的時候順道去把別人定的藥捎帶過去,雖是答應了等出攤的時候再帶,但是尋醫者早拿到藥也早安心嘛。
“噢,我想著是去馬球場,騎馬打球的,萬一有點什麽,有藥也方便不是。”
寧正裕道:“哪裡用得上,安生的很。待會兒下馬車你可不要把箱子拎出來啊,到時候叫人笑話。”
“知道啦。”
寧慕衍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道:“好了,馬上就到了,別鬧了。”
秋風拂面甚是涼爽,馬球場旁種植的幾顆金桂尚未開敗,在風中香味甚好。
白蘞看著偌大能容納上千人的馬球場,風迎面而來吹起額發,心情也變得異常開闊起來。
“好熱鬧啊!”
寧正裕跑在前頭,叫著白蘞快些,他道:“這可是知府大人齊家舉辦的馬球會。府城的不少達官顯貴家眷都來了,往素也沒有這麽熱鬧,湊巧院試過了,要下場的都過來閑耍。你跟緊我一些,待會兒長兄定然要去同齊少爺相談,我帶你去看我打馬球。”
白蘞聞聲看向了後頭步履穩重的寧慕衍,不知是秋陽暖人還是如何,白蘞覺著在肆意馬球場上的寧慕衍比在府裡還要光彩照人。
“我能跟二少爺一起嗎?”
白蘞也不喜歡像青墨一樣像個木頭人杵在寧慕衍的身後聽讀書人說詩書,既是都要守著主子,那倒是不如何寧正裕前去看他打馬球。
寧慕衍點點頭:“我不下場,要去會友,你去看正裕打馬球吧。”
“好。”
白蘞見寧慕衍答應了,高興的朝寧正裕跑過去:“等等。”
寧慕衍又幾步上前來,他看向寧正裕:“你待會兒別光顧著打馬球了,要照看著些白蘞,待會兒要一道回去。”
“噢,好。”
寧慕衍這才帶著青墨往看台邊去。
寧正裕看著人走遠了,衝著白蘞哼哼:“長兄倒是關心你。”
白蘞微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大少爺知道我沒見過世面,害怕我跑丟了才這麽說的,你還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嘛。”
寧正裕把球杖扛在自己肩上:“我自是知道咯。”
兩人一邊往預備下場打馬球的馬棚那邊走,那頭可以挑選馬匹上陣,寧正裕一邊指著遠處看台上的人,叭叭兒道:“往日看台上的人都沒有那麽多的,今日好些人家的小姐公子都來馬球會了,你可知道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