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蘞眸光一亮,寧慕衍竟然要給他買渴水,但是轉念一想:“罷了,我還是不要了。”
“作何?”
白蘞道:“只怕月例還未發放,我便提前預支盡了。”
“……”
“天炎暑熱,素日你們做事也頗為勞累,既是今日休沐,便清閑一番而後也更好做差。”言罷,寧慕衍便對三棱道:“你主子不要,那你便選兩份吧。”
白蘞聞言:“別別,我要一個木瓜渴水!”
主子請客怎能辜負人家的心意。
拘謹的三棱和馬車窗邊站著的青墨皆是一笑。
上關齋的糕點頗有些名氣,據聞齋中的老師傅還曾在皇帝壽宴之時被請進宮裡做過糕點,手藝自是沒得說。
而今雖已年老,自己親自動手的機會不多,可齋裡的小師傅都是他親自教導出來的徒弟,火候雖是不能全然與師傅相比較,但口味上也是有八九分相像,若非是行家,輕易也分辨不出。
今兒上關齋的老師傅要做糕點,聞風來買糕點的人多,上關齋也是格外的熱鬧。
青墨去了好一盞茶的功夫才回來,苦了白蘞望眼欲穿,脖子都快伸僵了。
寧慕衍想把人給拽回來,但又覺得頗為失禮,便道:“你們在南門寺逛了那麽些時辰,還未吃飽嗎?”
“南門寺的吃食雖好,但到底是街邊小攤市,和酒樓大食肆裡的吃食味道可是大相徑庭,其間各有風味,我便是吃飽了也期待上關齋的吃食啊。”
寧慕衍暗暗搖了搖頭,挑起眸子瞧了細胳膊瘦腿兒的白蘞:“吃那麽多,也不見得長個子。”
白蘞聽這話就不高興了:“我哪裡是不長個子,只是骨架比尋常人小一些,這才看著個子不大而已。”
“你總有理。”
“我是大夫,自是有理。”
三棱在旁頭端坐著,聽著白蘞句句不順少爺,近乎於頂撞的話,手心很是捏了一把汗,只怕少爺生氣。可今兒少爺也是奇怪,分明是曉得白蘞說話不好聽,卻偏是樂得同人說話一般。
他覺得大少爺和公子在一道時都好生奇怪,兩人跟變了個人一樣。
一個素日高高在上不苟言笑,話卻變多了;一個分明在府裡小心謹慎恪守本分,膽子卻變大了。
這是何道理?
“來了,來了!”
三棱還未理出來個頭緒,青墨先提著兩個食盒回來了。
一盒子是給老太太買的櫻桃煎,一盒子便是幾人的渴水。
三棱小心接過盒子來打開,渴水全數放在內裡,為了維持溫度還單獨放了冰塊兒,開盒登時一股清涼冷氣就冒了出來,十分涼爽。
雖是常聽人說起上關齋的點心如何如何好,但除卻寧慕衍以外的幾人尚且都還沒嘗過。
“公子,你的木瓜渴水。青墨哥的冰雪冷元子。”
白蘞喜滋滋的捧過碗邊都涼絲絲的渴水,見著已經分配完了,疑惑的看向寧慕衍:“少爺的呢?”
青墨道:“少爺不喜這些吃食,小人沒有買。”
白蘞眉心微動,這麽挑嘴不知道怎麽長成大高個兒的。
他回過神,盛了一杓渴水進嘴裡,清甜涼爽,濃濃的木瓜香味,簡直就是消暑的好冷飲。
這渴水雖只是一碗冷飲,可製作工序卻並不簡單。
渴水中彈嘴的果膠都是選用新鮮的水果所製。相應口味的水果去皮去核留下果肉,以小火慢熬,直到果汁將盡時過濾一遍殘渣,複熬煮後余下的一層粘稠才是果膠。
果膠切做各式形狀,放水調好的冰水中,一碗渴水方成。
甜度適中,很得人喜愛。
不過正是因為工藝繁雜,取材也是實打實的水果,比起肉食的話,價格上自是算不得親民。
尋常小攤販倒是也會賣,價格會比大的食肆酒樓便宜許多,稍稍咬牙,還是能買上一碗。
回到府裡,寧慕衍並沒有隨著白蘞一起回抵暮園,而是讓青墨提著櫻桃煎去了寶安堂。
白蘞估摸著寧慕衍是要在老太太那兒用午飯,畢竟現在快到飯點,而且他又給老太太帶了糕點,便是他自個兒不主動留,老太太定然也要留他吃飯。
他和三棱在外頭胡吃海喝已經填飽了肚子,回去也沒打算再用飯,準備睡個午覺。
“欸,院子怎的好似打掃過?”
白蘞回到天門冬,進屋就敏銳的聞見屋裡有一股淡淡的石灰夾著驅蟲甘草的味道。
三棱把買回來的東西逐一放下,他倒是不足為奇:“入夏蚊蟲蒼蠅比春秋冬日要多許多,府裡每逢夏時都會給每個屋子撒些驅蟲草料。”
說著,三棱撓了撓頭:“原本咱們小院兒這活兒應該是奴婢來做,只是今日公子休沐奴婢一道出去了,想來是園子裡的其他人幫忙給驅了蟲。”
白蘞道:“我有驅蟲藥,味道和效果定然比這好,只不過已經驅了一遍也就不必費事兒了。”
以前住在村子裡的時候,鄉野的蟲蠅可比府裡要多要凶悍,每年他爹都會用藥渣撒在屋裡,另外又用藥草自製了蚊煙,比外頭買的都要管用,夏時村裡的鄉親都會前來討買,一度生意可好了。
要不是他爹癡心於醫術,靠著做蚊煙賣,指不準早是個小有家財的生意人了。
想到此處白蘞眸光一亮:“是啊,現在正是夏天,我可以做些蚊煙賣啊!如此也就不怕囊中羞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