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終不似少年遊

　　“原來，所謂的真相不過是我是自導自演的自我欺騙，哈哈哈哈哈——”楚青峰突然狂笑不止。

　　人總是習慣性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楚青峰苦苦追尋的也不過是他自己的想要的真相。

　　然而，很多時候，結果並不如人意。當殘酷事實讓曾經的堅信煙消雲散時，人往往會受不了。

　　蕭玘隨手將他推到一旁，拎起箱子上車，帶著慕凜離開。

　　楚青峰從地上爬起來，衝著蕭玘的車影大喊：“你現在這副德行，別讓青山知道！”

　　對此，蕭玘沒有給出回應。但是慕凜想起那個雨夜，那時的蕭玘便一口否認自己的身份，他應該是不想讓楚青山難過吧。

　　如果不是這次突發事件，他和蕭玘應該依然過著平靜的生活。

　　邁巴赫衝出車庫，一直奔上高速，繞了A市半周之後，蕭玘下高速，以平時50碼左右的時速往城郊開過去。

　　一路上，慕凜安安靜靜，不敢打擾他。

　　十一點一刻，蕭玘把車停在了一處風景秀麗的山莊裡面，是慕凜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

　　他沒有下車，慕凜也就沒有動作，只是側臉打量他，雙手煎熬得將褲管抓出褶皺。

　　“看見了嗎？我不是什麽好人，呵呵呵呵——。”蕭玘突然笑了，他的笑容很大，看起來很哀傷，眼眸中是正午陽光照不進的晦暗。

　　斜靠著車窗，蕭玘伸手將五指插/入額前的斜劉海，把原本整齊的頭髮弄得凌亂，他垂著眼眸啞聲道：“以前你不知道我的真面目，現在知道了，想離開就請便吧。”

　　他的另一隻手揣在兜裡，指尖夾著一張黑卡。之前給慕凜的那張是副卡，他現在手裡這張是主卡，慕凜想走，他就把這個給他，保證他在離開他之後依然能過得好。

　　“好與壞不是絕對的，而是相對的。就像對於那隻蛟獸來說，我是妖族的叛徒，但是我覺得我跟你一起做的是好事。”慕凜臉上露出釋然的笑意。

　　“別人對你的看法我不能定論，但是對我來說，你是好人，是很勇敢的人。當初的逃避一定是有難言的苦衷，只是他們現在還無法理解而已。”慕凜抬手搭上他的胳膊，堅定道：“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你，我不會走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的。”

　　蕭玘微抬眼簾，怔了怔，輕聲道：“那就陪我再坐一會兒吧。再坐一回兒，我們去吃飯。”

　　“好。”

　　西裝褲口袋裡面，夾著黑卡的手指，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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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午天預約的包間，請帶路，謝謝。”

　　“好的先生，請跟我來。”前台小姐面上帶著得體的微笑，帶領他們往山莊裡面走。

　　慕凜將帽簷壓得很低，不明所以地問：“寧午天？”

　　“哦，對，忘記跟你說了，上午跟他約好了的，有事找他。”

　　蕭玘是很嚴謹的人，這是慕凜結識他以來第一次見他忘了某件事情沒說。

　　舌上有龍泉，殺人不見血。蕭玘是很強大的，他當然不會就這樣被殺死，但是心裡的某個角落，被楚青峰扎疼了。

　　慕凜抱住他的胳膊，興奮地揚起臉：“正好啊，一起聚聚，挺好的。”

　　寧午天和他也算是朋友了，但是一想到即將見面就會興奮的人，對慕凜來說只有一個，那就是蕭玘。他的興奮，也不過是為了讓蕭玘好過一點。

　　作為東家，寧午天早就在包廂裡面等著了。

　　“哎喲喂，我的蕭老哥，我可總算把您盼來了嘿！”寧午天迎上來，張開雙臂就要給蕭玘一個熊抱。

　　蕭玘無情地側身躲開，將手提箱放在桌板上，利落地打開，裡頭的光景一下子顯露無疑。

　　“對了，還有個人介紹給你認識，他去洗手間了，一會兒就回……來……”寧午天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繼而消失，他大吃一驚：“這……這什麽鬼啊？”

　　隨手抓起幾塊表，他翻到背面查看，每一枚手表的後蓋上面都手工篆刻了寧午天三個字，代表著這是獨屬於他的心頭好。

　　“這怎麽會在你這兒？我出國之前都賣掉了的……”

　　蕭玘淡定如常：“查到一家地下賭場，這一箱是收繳來的贓物。”

　　寧午天感覺自己簡直被雷劈了，他大叫道：“這……我？我手表怎麽會到那裡去的啊？風輕不會去那種地方的，難道……難道風輕家裡遭賊了？哎不是，哥你啥時候兼職查案子去了？”

　　蕭玘繼續道：“拿著它們去賭場的人叫做唐……”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蕭玘的話說到一半，突然有人推門而入，打斷了他。

　　慕凜向他看去，那名青年穿著簡單，衣服縮水，領口不太平整，牛仔褲因常年水洗而發白。他身上僅有的帶標的東西在腰間——陳舊地扣子五金都褪色了的EwigeLiebe皮帶。他的五官清秀，頭髮略有些長，已經快到肩膀了，鼻梁上夾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渾身散發著藝術氣息。

　　也許是個落魄的藝術家，慕凜猜測。

　　“風輕，你這話什麽意思啊？什麽家賊？”寧午天滿頭霧水。

　　季風輕走到他面前，彎下腰九十度鞠躬，鄭重道歉：“抱歉，我父親他偷走了你的表。我代替他向你道歉，對不起！”

　　寧午天連忙扶起他，茫然的目光在蕭玘和季風輕臉上跳轉：“到底怎麽回事呀？說話呀？這些玩意兒都賣掉這麽多年了，怎麽突然就……哎！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