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這樣，幻術，幻術……

　　用幻術將自己的每一寸異變肌膚都偽裝好，慕凜把臉擦乾淨，撿起睡衣把玻璃碎片抖掉，隨手披在了身上。又冷靜了好一會兒，他才撤下結界，將洗手間的門打開。

　　蕭玘聽見動靜，當即扶著牆站起來。

　　慕凜低著頭，笑得很勉強，他試圖用受傷的左手吸引蕭玘注意力：“我把鏡子打碎了，然後就……你，我，我好疼啊，你，醫藥箱，對，醫藥箱……你給我包扎一下，行嗎？”

　　見蕭玘站在原地沒有動，慕凜抬眸看向蕭玘，那雙一貫溫柔的眼中沒有意料中的寵溺，反而承載了太多難以言說的沉重、複雜和迷惘……

　　慕凜的笑意僵在了臉上，片刻的空洞之後，他難以置信地問：“蕭玘？”

　　蕭玘大口喘.息著，周遭的空氣仿佛凝為實質，他要喘不過氣來了。

　　“你看得到？你看得到，對不對？！”幾乎是一瞬之間，慕凜的情緒決堤，他像個瘋子一樣大吼大叫：“蕭玘，回答我！啊啊啊！你告訴我！我的幻術沒有失效對不對？對你是有用的對不對？說話！蕭玘！”

　　他看著蕭玘，腦海中卻浮現出另一人的臉龐——胡惑心：“告訴我，為什麽蕭玘可以不受魅術控制？”

　　不受控制……不受媚術控制……對於一個能以自身演化出真龍的人，他在僥幸什麽？胡惑心的媚術都不管用，他的幻術就能奏效了嗎？

　　“不，不……學校、學校辦公室裡，我變成赤狐你明明……”蕭玘那時候第一眼把他認成了胡惑心！那時候幻術是有用的！可是，萬事萬物總是在變化，他長出了更多的尾巴，血莽也從蟒蛇一路逆襲，化蛟成龍……

　　他怎麽能對這樣的蕭玘心存僥幸？

　　“哈哈哈哈……”慕凜大笑著，眼淚奪眶而出：“我好天真，我太天真了……”

　　也許是契約的效力在減弱，也許是雙方實力變化的關系，總之，蕭玘現在的反應就是，他看到了他醜陋的面目。

　　環顧四周，他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卻不知道要往哪裡去，他所熟知的一切都和蕭玘有關，他不知道到哪裡能躲開蕭玘。現在的他，不過是走投無路的困獸。

　　然而，就是面對這樣醜陋的瘋子，蕭玘無法生出厭惡，他只是踉蹌著上前兩步，將失控的小狐狸摟進懷裡，微微下蹲，胳膊肘托起他的臀部，讓他的雙腿盤在自己腰部兩側。

　　“你在做什麽？你要幹嘛？你瘋了嗎？蕭玘！”慕凜猛力推搡蕭玘的肩膀，“放開我！蕭玘，你放開我！啊——”

　　蕭玘努力讓自己的聲線保持平穩，輕拍著慕凜的背哄他：“寶寶乖，不要動，哥哥給你找醫藥箱。乖噢……”

　　慕凜不鬧了。

　　視線觸及蕭玘微紅的、泛著淚光的眼睛時，慕凜突然安靜下來，在蕭玘懷裡乖巧地像個毛絨玩具。

　　他自己在蕭玘面前哭過很多次，真的難受也好，仗著蕭玘的寵愛故意作妖博同情也罷，各種情景多的他都記不清了。但是，蕭玘不一樣，印象中他眼裡冒淚光的次數屈指可數。

　　蕭玘不會說“寶寶你變成這樣我好難受，我好心疼”，但是從那雙眼睛裡面，慕凜可以看到他不願表露的所有。那雙眼睛讓他意識到，變成這樣難受的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有蕭玘，他並不比他好過。

　　自己痛苦、瘋狂，並不能改變事實，只是讓愛自己的人徒增痛苦罷了。

　　看慕凜冷靜下來，蕭玘把慕凜放在辦公椅上，自己去翻了醫療箱，短短的往返路途上他的余光始終在關注慕凜。

　　“忍著點啊。”蕭玘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將鏡子碎片取出來，酒精消毒之後，他一邊包扎一邊對慕凜說：“不要怕，有哥哥在呢，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們一起面對。兩個人一起，就沒有那麽可怕了對不對？”

　　他是半蹲著的，慕凜垂眸看著他，情緒不知怎麽就被他帶著跑了。抓住蕭玘肩膀上的衣料，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慕凜壓聲哀求：“老公，救救我，你救救我……”

　　作者有話說:

　　煤球可能是想謀殺我，然後繼承我的花唄……這個狗崽種，他大晚上的睡覺打呼嚕，中央空調工作的噪聲作為BGM，我還是分辨出了他的呼嚕聲。拿手機想錄下來，結果剛剛靠近他就醒了，起身，看看我，抖毛，回窩繼續睡。

　　早上五點多，他又像昨天早上一樣，從陽台走到臥室，狗爪子在地板上走出“噠噠噠”的輕響，我不起來，他就嗚哩嗚嚕個沒完……（它也不是想出去方便，他就是單純覺得我該醒了……）等六點的時候，起床給他開門，他就到客廳去晃悠，圖啥？圖啥？圖我的花唄嗎？

　　一晚上睡了四五個小時，真的是要神經衰弱了，長此以往，懷疑自己遲早能猝死……

　　這種事情但凡是人乾的，都已經被我從50米的高度扔下去800遍了，可他是條狗啊……他不乾人事兒，也不能怪他，對吧……

　　第305章 不會離開

　　蕭玘看著他，似有些怔愣。

　　傷口才剛剛包好，慕凜這樣一動，患處薄薄的血痂猝然崩開，嫣紅的血穿透層層紗布，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蕭玘肩上已經暈開了血漬。

　　“對不起……”慕凜松開他，頹然地倒向椅子背。

　　醫藥箱還沒收起來，蕭玘沉默著將至打開來，重新給慕凜包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