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不要害怕……

　　我不怕的，你也不要害怕。

　　眼鏡蛇毒的效力正在緩緩褪去，慕凜恢復了一點氣力，他嘗試著仰起頭，忽然裂開嘴笑了。

　　別怕，別露出恐懼的表情，那個人會看到。

　　他想這麽說，可是麻木的喉嚨發不出哪怕一個音節。

　　“小凜，小凜……”

　　蕭玘呢喃著，眼睛死死.黏在慕凜臉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後的是什麽！

　　仗著他的逃避，梁彬在這裡安營扎寨，版本，慕凜看不到的周圍，厚實的玻璃幕牆之後，無數雙狠厲的眼睛盯著慕凜，蠢蠢欲動。

　　“他是跟著你來的，要不然我還得費心布置，攻入城堡去把他抓出來。”

　　“重演當年的悲劇沒有任何意義。”蕭玘語氣平淡，他猜到了梁彬想要做什麽，面上若無其事，實際上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後背和額角正不受控制地沁出冷汗。

　　“我還記得那天，”梁彬悠悠然開口，平靜地陳述往事：“她來醫院看我，一見到我的樣子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回過神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著我的面扔了訂婚戒指，然後連夜訂好機票跑了。”

　　平攤手掌，梁彬目光漠然地看著掌心的東西，而後狠狠用力，液壓系統的強大壓力將它壓縮成一塊不規則金屬塊。

　　叮。

　　電腦計算好拋物線，梁彬揚手，金屬塊飛落在蕭玘腳邊，準確無誤。

　　燈光照在金屬塊上，被反射.出星子似的慘淡光亮，那原本是兩枚枚鉑金戒指——當年蕭玘陪他一起去挑的，梁彬竟然留到了現在。

　　就為了等一個悲劇重演的日子，像是墳前撒酒般的祭奠過往。

　　“一年多前，她和新婚丈夫在國外旅遊的時候，被人潑了硫酸，雙雙毀容，你做的？”蕭玘語氣篤定，平靜的眼眸直視站在總控台邊上的梁彬。

　　“是啊，”梁彬大大方方承認了，“她不是討厭我這個怪物嗎？那我就讓她嘗嘗自己變成怪物的滋味。還有你，蕭玘，你真是瘋夠了，人模狗樣地或者不好嗎？竟然要這麽個玩意兒廝混在一起！”

　　“蕭、蕭玘……”慕凜終於提起一起力氣，他費勁地撐起上半身，伸手夠到了安全門。

　　“小凜。”蕭玘尚且保持明面上的冷靜，他上前一步，緩緩將右手掌心貼在了門上。

　　慕凜微微一笑，試圖安慰他，隔著一扇門的距離，他仿佛能感覺到蕭玘掌心的溫度。

　　與此同時，門上的玻璃窗映照出梁彬半機械的臉，那隻尚且還算完好的右眼放射出輕蔑的寒光，慕凜猜測，在梁彬看來，蕭玘大概和自己一樣，都是不可饒恕的怪物。

　　“你愛過她嗎？”蕭玘問。

　　“誰？那個賤人嗎？”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許久才平複下來，問蕭玘：“愛情是什麽？能當飯吃嗎？不能啊！我肯花萬把塊錢討她的歡心不過是因為她年輕美貌、家世好、學歷高……咱們這種社會精英不就是需要這樣的伴侶來裝飾門面嗎？不過啊，老話說的好，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喂！下面那個帶毛的！”

　　慕凜循聲回望，冗長的玻璃甬道無遮無攔，六芒星每個棧道盡頭蓄勢待發的猛獸他可以一覽無余。

　　“對，說的就是你。”

　　梁彬所在的總控台位於六芒星的心臟位置，周圍用厚實的鋼化玻璃和鐳射網防護，看起來非常安全。裡面還安裝了觀光電梯，乘坐電梯往上十米，有個360°全景旋轉餐廳，已經擺放好了上等紅酒和精致的法餐，看著就像是遺世獨立的世外桃源。

　　慕凜一臉戒備，梁彬渾然不在意，他嬉皮笑臉道：“給你個機會唄，讓姓蕭的進來替你死，或者讓他看著你死。哦，對了，被猛獸活活咬死的話，不僅會很痛苦，屍體也會很難看的，你長得這麽漂亮，應該不會……”

　　“那是鳥。”慕凜突然打斷他，聲音微弱，語氣卻很堅定，“我是隻狐狸，不管主觀上願不願意都不會飛。”

　　梁彬像是善心大發的老好人，他熱切道：“我可以幫你一把啊。”

　　“大可不必，”慕凜身子後傾，費力地靠在門板上，“狐狸一生隻鍾情於一人，生不背離，死不相棄。”

　　“呵。”

　　梁彬怒極反笑，惡狠狠地瞪著慕凜，按下按鍵，6扇門次第打開。

　　咚！

　　蕭玘突然揮拳上去，防爆玻璃門轟然一聲響，像是耄耋老人的沉沉低吟，而門板並未損傷，連一點明顯的凹陷都沒有。

　　“小凜！”

　　咚！咚！咚……

　　淒冷的白光，灰黑色的殘垣斷壁，全透明的六芒星實驗室……

　　猛獸咆哮著，沉重腳步踩踏在瓷磚上，紅色的警報燈高頻閃爍，刺耳的警報聲呼嘯在耳畔……

　　明明站在原地沒有挪動一步，蕭玘卻莫名感覺天旋地轉。

　　“啊——快跑！快跑！”

　　“救救我！”

　　“不！不！我的研究成果！”

　　“別管了！先跑吧！”

　　“特勤來啦！快！救人！”

　　“老公，孩子交給你了，把他們安全帶出去。”

　　咚！咚！咚……

　　“蕭玘！蕭玘你冷靜一點！”慕凜用盡全部力氣呼喊著，但是外面的蕭玘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隻一味地用蠻力捶打防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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