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玘面上掛著彬彬有禮的微笑,說出來的話卻格外欠揍:“雖然我不會彈,但是我的未婚妻會啊,不像你只能買來當擺設。”
他有仔細觀察過,即便沒有琴的時候,慕凜都會下意識留下出肉2毫米的指甲。
蕭易霖嘴角微抽,莫名很想一巴掌扇死他,咬牙切齒半晌,收起了開玩笑的心思,陰沉道:“人妖殊途,玩夠了就趕緊收手,一天到晚把未婚妻掛在嘴邊像什麽樣子!”
他和白流霜雖然專業不同,但都是正統的學院派。同樣是兒子同性戀,愚者第一時間估計會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著兩人分手,或者直接把人送去戒同所。學院派不一樣,三兩天能把各種相關的生物醫學、心理學論文看個七七八八,豐盈自己的頭腦之後,再做理智的決定。
研究表明:同性戀有深厚的生物醫學基礎,基因決定了他們的性取向,後天無法改變,他們自己無法選擇,局外人更不能出手乾預。
靜下心來,白流霜找來了一張世界地圖,一筆一劃將同性戀合法化的27個國家標注出來,再找出27張國家地圖,把自己曾經到訪過的適合結婚的區域標注出來,為他們的將來做準備。
她自己心裡那道坎,其實還沒過去,也知道蕭易霖接受不了,但是父母就該是這樣的啊,用愛給他一個足以治愈後半生任何苦難的童年,卻不以此作為限制他愛別人的底氣;用知識和教養為他鑄造鎧甲,然後懷著祝願,目送他奔赴自己的戰場。
“趕緊把他的底細打聽清楚,除夕晚上喊他們來家裡吃個飯吧。”那天,白流霜從密密麻麻的好婆婆筆記中抬起頭,這樣對他說。
生米已經煮成熟飯,知識武裝起來的頭腦讓她在盲目傷害和理性放手的愛之間,選擇了後者。
“我本來以為,你應該比媽媽更能理解我的。”蕭玘自嘲地笑笑,“我愛他,像你愛媽媽一樣愛他。”
“但你媽是人,他不是!他是一隻妖!他不配跟你媽相提並論!”
浮於表面的玩笑之後,潮水褪去,劍拔弩張,鋒芒畢露。
蕭玘怔怔地望著自己的父親,忽然覺得過去近三十年的時光裡,關於他的一切記憶竟然如此陌生。
“你說愛他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媽?她現在已經開始試著接納他了!要是將來她知道那個東西根本不是人,你要她怎麽辦?!”
水中月,風一拂就散了,白流霜的期盼,只需要一個殘酷的事實就能徹底粉碎。
“不讓她知道不就好了嗎?”
父子二人相距一步遠,中間卻仿佛橫貫著鴻溝天塹。
“紙包不住火的。”
正如Karyl·McBride在《母愛的羈絆》中所寫:愛來自父母,令人悲哀的是,傷害也往往來自父母。
蕭易霖瞪視著蕭玘,每一寸眼神都化作利刃將蕭玘的心扎的鮮血淋漓。
“可是你憑什麽,為了自己的愛,剝奪我愛他的權利?”
蕭玘眼眶微紅,他拿出手機,按下了通話記錄上最近剛打過的那串號碼……
作者有話說:
美國、英國、法國、德國、荷蘭、比利時、西班牙、加拿大、南非、挪威、瑞典、葡萄牙、冰島、阿根廷、丹麥、烏拉圭、新西蘭、巴西、盧森堡、芬蘭、愛爾蘭、哥倫比亞、斯洛文尼亞、中國台灣、馬耳他、奧地利、澳大利亞
27個名詞有相同的含義:合法且自由的愛。
第183章 難道不是在要我的命?
啪!
蕭易霖猛然發力,蕭玘的手機被打飛出去,摔得四分五裂。
空氣中緊接著一聲極輕的悶響,蕭玘臉上挨了一拳,身子歪了一下,退了兩步才穩住。
“既然紙包不住火,快刀斬亂麻不是挺好的嗎?”蕭玘紅腫的臉上蕩漾起微笑,看起來很友善也很有距離感。
“你這是要你媽的命!”
“那你現在難道不是在要我的命嗎?!”
時間瞬間凝固,蕭易霖第二次揮拳的動作停滯在了半空。
極具諷刺的一笑,蕭玘從口袋裡面摸出口罩,緩緩戴在了臉上,那動作仿佛是戲子描上了精致厚重的妝。
蕭易霖怔怔看著自己的兒子打開門走出去,他伸手想拉他一把,奈何卻被無形的盔甲扎得收回了手。
……
晚上九點多,慕凜拍完戲,左看右看沒找到蕭玘的人影。最後還是問了工作人員才找到他。
取景的小宅後面有個小院子,院子中央的立著一顆三層樓高,樹冠極其茂密的大樹。沒有燈光,連月光都被遮蔽了大半,穿著一身黑的蕭玘立在樹下,幾乎完全融進了陰影裡面。唯有濃濃的煙味和略顯粗重的***聲切實佐證著這裡的確有個人。
“阿玘,我們回家吧。”
“哦,小凜,你拍好了是嗎?”蕭玘有點不知所措,丟下煙頭,拈滅了火星,抬步要往慕凜走過去,猝然發現自己身上煙味濃重,趕忙撣了撣衣服驅散些才靠近過去。
坐進車裡之後,蕭玘沒有像往常一樣摘下口罩,反倒是將脖子上的圍巾拉得更高。回去的路上,蕭玘一言不發。
慕凜就算是個傻子也能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
到了地下車庫,車子停穩,蕭玘剛解開安全帶,慕凜就變成小狐狸蹦到了蕭玘身上。
他已經想了一路,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毛茸茸的小狐狸原形最治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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