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怎麽蕭玘沒跟他父親的姓,難道這位是繼父?!
“咳!”蕭易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是親生的……”
“xiao”這個音老外發出來比較類似於“shao”,每次聽見蕭易霖都有種自己被架在燒烤架上的不自在,所以後來乾脆選用了名字中“霖”的音節,讓別人稱呼他為Mr.Lin,以致於像葉渡這種不知道各種曲折的人以為他真的姓林。
葉渡不動聲色地往許澹澹身後躲,陸京華上前半步,忙道:“哦哦,失敬失敬。”
“誒?這位是——”
“不是不是!理事長您認錯了!”
陸京華生無可戀地捂住了臉,這個傻缺玩意兒此地無銀三百兩幹嘛……
“是你!在總部宿舍,拿火龍果偷襲我的那個。”
“啥?!”許澹澹嚇了一跳,飛速往旁邊竄開。
葉渡無遮無攔,隻好認命:“理事長,我錯了……”
好在,蕭易霖並沒有心情追究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他望了一眼病房門上的那扇小窗,幽幽歎道:“那時候,還是他幫你扛下來的。”
葉渡低聲回應:“是,多虧了老大。”
不止那次,很多次。甚至退役之後,錢多活少的工作又專業對口的工作也是蕭玘給的。他總是戲精上身地作,蕭玘明面上說著扣他獎金,其實陸京華資助給他的那部分就是蕭玘授意的,要不然陸京華也不會大幾十萬地拿出來給他買車。
蕭易霖打開手機,將3W內網郵箱裡,蕭玘在2018年7月17日發給他的郵件調出來給他們看,問道:“他退役之前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們都是暴風小隊的成員,總歸知道一些吧?跟我講講,成嗎?”
陸京華和葉渡對視一眼,將蕭易霖請去了隔壁房間,許澹澹則很默契地留下來守在蕭玘的病房外面。
檢查過之後,確認房間裡沒有任何監視器或是監聽器,陸京華將事情3·19事件的真相和馬裡亞納海溝遇險的情況和盤托出。
蕭易霖久久失語,眼眶微紅著問:“那這次呢?”
“慕凜來了。”陸京華聽著慕凜的腳步聲,他還沒敲門,門就已經打開了。
“叔叔。”慕凜站在門口局促地喚了一聲。
“先進來吧。”蕭易霖微微低著頭,不好意思讓他看見自己泛紅的眼睛。
陸京華給慕凜拉開椅子,但是慕凜沒有馬上坐下,而是走到蕭易霖面前,彎腰深鞠躬:“叔叔,對不起,我不該在裡面那樣失禮的。”
他特意去洗手間洗過臉才過來,可是一看見蕭易霖,想到蕭玘突然松了力道的手……就像是好不容易破土的芽兒被人一腳踩蔫了,痛苦和無力感瘋狂刺激著淚腺,全憑理智死死壓製。
蕭易霖擺擺手,“沒關系,沒關系,都不重要的,你先坐下,他……我兒子到底怎麽了?他好像不是受了點傷那麽簡單啊。”
慕凜搖搖頭,把臉埋在雙手掌心:“都是因為我,他……他快不行了。”
陸京華生怕這個節骨眼上,慕凜和蕭家父母的矛盾更加激化,連忙解釋:“不是這樣的!叔叔,你聽我說,是那個北海黑蛟族的墨清舒!”
“她之前欺負慕凜,差點把慕凜搞死了!他們還想要老大的公司,被老大反擊了,然後才有了這次蓄意報復!”葉渡跳過各種細節,解釋地簡單粗暴:“墨清舒把老大害成這樣的!慕凜盡力保護老大,自己也傷得很重!”
撩起慕凜寬松的病號服袖子,他手臂上纏著層層疊疊的繃帶,沒了衣袖的遮掩,濃重的藥味便夾雜著血腥味撲鼻而來。
蕭易霖駭然起身,“那、那我兒子、蕭玘他現在——”
“他自己不想活。”慕凜聲音低啞:“醫生說他自己沒有求生欲的話,誰也救不了他。他為什麽不想活呀?我們都說好要去愛爾蘭了,他怎麽可以食言……”
如果他真的死了,有輪回,慕凜就去找他的來世;沒有來世,契約同死;如果他還能繼續活下去,慕凜怎麽甘心看著他去死呢?
“怪我,怪我……”蕭易霖喃喃自語著,快步奔向蕭玘的病房。
……
往下沉啊,沉啊。
海水冰涼刺骨,一點點消弭了頭腦中的所有直覺。
都說臨死的時候,生命中的那些重要時刻會走馬燈似的閃過,但是為什麽迎接他的只有一片黑暗呢?
因為一切都不重要了,是嗎?
“不,不是的!”
誰?是誰?
他努力想聽清楚那個聲音,但是雙耳充斥著冰冷的海水,什麽都聽不清。
“蕭玘你不能死!你要活下來!”
哈哈……為什麽不能死?沒有人需要我了,我離開對大家都好,我死了他們會活得更好的。
“不!你錯了!還有人在等你!愛你的人在等你上岸!”
“愛我的人……誰呀?”
他好像不再往下沉了,暖流推著他漸漸往海面上浮。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視野從徹底的黑暗變成了晦暗的灰白,耳畔的聲音近了些,也更清晰了。
“阿玘,我們要一起去愛爾蘭的,我們要一起結婚!”
左手好像有了點直覺,他試探著握拳,無名指上套著一點硬.物,好像是一枚戒指。
嗯?戒指?怎麽會有戒指?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慕凜的笑臉——對了,那是他和慕凜的對戒,他手上這枚是慕凜親手給他帶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