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瓦齊抬手,握住了穆希放在他頭髮上的手,握得很緊。還在猶自害臊的穆希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和端瓦齊之間的雖然越來越曖昧,但兩個人一個不敢去捅破那層窗戶紙,一個是過於遲鈍沒有認真去考慮過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走向。可端瓦齊的這一握,是他主動邁出的一步,也是讓穆希一瞬間意識到,他和端瓦齊的關系,不再是普通的朋友關系。
屋內只有吹風機嗡嗡的工作聲。端瓦齊握著穆希的手心出了汗,他緩緩放下手,穆希被他握著的手也隨之落下。端瓦齊看著鏡子裡臉越來越紅的人,另一手抬起,從對方幾乎失力的另一隻手裡接過吹風機,關掉。屋內頓時安靜了,可也正因為安靜了,某種氣氛也驟然升騰。
端瓦齊把吹風機放到面前的桌上,站起來,轉過身,把呆掉的人輕輕抱在了懷裡。這一刻,兩人之間的那層已經變得十分薄弱的窗戶紙被完全捅破了。
端瓦齊的喉結上下浮動得厲害,可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穆修本就是個悶葫蘆,這種時候被一具壯碩的男性軀體抱在懷裡,更是燥得傻了不會說話。端瓦齊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對穆希不是一見鍾情,可對穆希的感情卻絕對比一見鍾情來的更濃烈。只是端瓦齊終究是自卑的。穆希是那麽的美好,那麽的年輕,又是機械師,反觀自己……
泰瑟爾是亞罕當之無愧的第一勇士,可在所有人看來仍都配不上穆大師。跟泰瑟爾無法相比的他,又怎麽配得上和穆大師一樣是天才的穆希。泰瑟爾有阿必沃和阿蒙達兩個兒子,雖然都不是穆大師的兒子,但如果有一天泰瑟爾出了意外,穆大師也不用擔心沒有人照顧。可他……
端瓦齊糾結,卻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他知道穆希應該找一個女人,找一個身體結實,模樣漂亮的女人,可他就是放不下……
端瓦齊的喉結再一次浮動後,他張口:“穆希……”
穆希這時候卻急忙開口:“你,你該回去了吧?”
這句話仿若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端瓦齊的頭上。穆希隻覺得端瓦齊的身體突然僵硬了,沒有多想,而是腦袋頂著對方的胸膛繼續囁喏地說:“再不走……回到科倫岱部落就會深夜了……不安全……”頓了下,穆希暗暗深吸口氣,“等,暖季到了……你來接我吧。暖季到來前,你就,別來了……疫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結束……天又,這麽冷……”
剛以為被判了死刑的端瓦齊一瞬間又滿血復活。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誰能讓他上一秒死下一秒活,端瓦齊找到了答案。
“穆希……”聲音十足的沙啞。
穆希低著頭不肯抬起來,低低應了聲。
“我,我……”
從沒有哪一科端瓦齊如此痛恨自己的嘴笨。
穆希:“你別說……”
端瓦齊覺得自己又要死了。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
某人覺得自己又活了。
“我也……”這一停頓,停頓的端瓦齊的心跳再次停止,就在他快被憋死前,他聽到了天籟之音,“我也……不放心你……”
端瓦齊兩手掐住穆希腰把他舉了起來。穆希嚇了一跳,居高臨下的他也遮不住自己臉上的紅霞了。這麽一看,端瓦齊的眼角又開始抽啊抽,明顯心情極好。見他這樣子,穆希噗嗤笑了,實在是端瓦齊眼角抽的他忍不住想笑。穆希這麽一笑,端瓦齊徹底定了心。把人放了下來,端瓦齊抬手小心翼翼,仿佛對待珍寶一般摸了下穆希的臉,說:“我回去了。暖季前來接你。”
穆希的眼裡頓時有了不舍,看得端瓦齊幾乎要說出留下來陪他的話。可他不能。不說穆希在這裡有他要做的事情,端瓦齊作為科倫岱部落的鷹王,也有他需要負起的責任。
穆希揪住端瓦齊的袖子,仰頭看著他說:“出入做好消毒,衣服要勤洗勤換,草藥湯每天都要喝,勤洗澡,不要怕麻煩,也不要太勞累。哥哥說如果太疲倦就容易被疫病侵襲。”
穆希每說一句,端瓦齊就點一次頭。等到穆希交代完,端瓦齊再也忍不住地再次把人緊緊擁入懷中,說:“你也不要太累,照顧好自己。”
穆希點了點頭,鼻子有點發酸。哥哥最近特別忙,他也經常會想到端瓦齊。之前還沒有細想為什麽他總會想到端瓦齊。端瓦齊出征的時候,他又為什麽那麽擔心他。現在,他知道了,明白了,懂了。
端瓦齊放開穆希,聲音更加沙啞:“我走了。”
穆希的眼圈有點紅地點點頭,看得端瓦齊的理智幾乎又要散盡。深深吸了口氣,端瓦齊大步走到衣架前,拿起外衣外褲穿上,他才發現他的衣褲上有淡淡的酒精氣味,明顯是被人又消過毒了。除了穆希外,不會有他人。
看了眼穆希,端瓦齊快速穿戴好,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柔軟的小獸皮袋子,塞到穆希手裡,說:“是我這次出征獵到的。”
隔著獸皮袋子,穆希摸出裡面是野獸的牙齒。
沒有再多說什麽,端瓦齊戴上帽子、圍脖和口罩,穿上鬥篷。又拿來穆希的外套和鬥篷給他穿好,兩人一起走了出去。端瓦齊抱著穆希上了自己的戰馬,速度緩慢地把穆希帶到穆仲夏的工作室院子前,把人放下去。
“我走了。”
穆希緊咬著嘴用力點了點頭,他怕自己一開口會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