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猊道:“躺好。”
靈稚迷迷糊糊地躺在旁邊,半晌,肚子上覆蓋著男人的掌心。
蕭猊受了傷,使不出太大力道,不輕不重的,揉得靈稚剛剛好。
靈稚舒服得直眯眼,隔著衣袍,從肚子蔓延的溫熱傳遞到手腳,手指微微彎曲,繼而舒張。
半夢半醒中,靈稚恍惚聽到男人開口說話。
蕭猊道:“你一直生活在此地,不曾離開過?”
靈稚暖融融的手縮在肚皮,正好抱住了替他揉肚子的手掌。
他抓住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聲哼了哼,仿佛夢囈。
“沒有出去過哦,靈稚生長在山上的……”
蕭猊抽出小藥人抓握的手,無言。
翌日,蕭猊身體不適。
從心口連到掌心,五指不能彎曲並攏,僵硬發麻。
他耳聽四方,洞內聽不到小藥人的動靜。
一陣劇痛從前胸蔓延,喉嚨湧出血腥。
蕭猊面無改色地拭去唇角溢出的鮮血,血珠子滴滴落在乾草上,頃刻,散落的發髻兩旁皆是汗液。
靈稚捧一捆從外頭收拾的木柴,目瞪口呆地傻站,柴火七零八落掉了一地。
他連忙跑進去,手足無措地扶在男人身後。
“蕭君遷,你怎麽在吐血……”
小藥人的聲音聽上去就要哭了。
蕭猊示意他自己無事,唇微張開,卻有更多的血沫湧出。
靈稚伸手試圖去抓那些血,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流走,滴滴答答滲進乾草,紅了一片。
他心生茫然,抱緊人輕輕地喊:“蕭君遷……”
蕭君遷要死了嗎?
男人已經昏了過去,俊美的面容蒼白如雪。
他小心翼翼地將食指貼在蕭君遷鼻翼上,溫熱的氣息十分微弱。
靈稚把蕭君遷緩慢放到沒有血的草堆,揉揉乾乾的眼睛,二話不說顛顛倒倒地跑出洞外。
霧清山藏匿著數千個洞穴,其中一處極小的隱秘洞內,一株灰色泛著微白的靈芝,頂端的傘蓋輕搖晃了晃。
靈稚狼狽趴在地面吐出嘴裡的泥。
他扭頭看著腳邊的小靈芝,抿唇笑了笑,自己伸手碰一下,肩膀就癢癢得抖顫不止。
靈稚稀罕地摸了摸它,轉去洞口四周。
洞府附近有千年靈芝福澤庇佑,同樣滋養了好些珍靈藥材。
靈稚趴在石崖邊緣,和一株鮮嫩清脆的藥草輕聲細語,隨後小心將它摘下,翻個身躺在石崖,藏進懷裡。
日光越過粗結交錯的樹乾,靈稚喘著氣走回洞府,望見一動不動躺在乾草上的人,將懷裡的藥草嚼碎了喂給對方,
其他幾株藥草如亦是如此。
喂完藥草,靈稚雙手環起蕭君遷的頸子抱,等啊等,見那蒼白的唇溢出細碎的血珠,越湧越多,彎彎的眉眼擠出一個生澀而難過的弧度。
“你、你別死啊。”
連能救村民性命的藥草都不管用了,靈稚很難過。
他用力眨了眨乾澀的眼角,發現擦不出什麽東西,就用袖口去接蕭君遷嘴角的血。
鮮血滲在衣上,多了幾許分量。
靈稚把人放平,扭頭去摘了張鋒利尖細的葉子,眼一閉,兩根手指貼在那兩片冰涼青白的唇,將血推擠進對方的嘴裡。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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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日頭將洞口外的那一塊石頭平台曬得發燙,光點晃著眼球,經過的林間山鳥都不願停留此地,燙爪。
氣候炎熱,靈稚寸步不離地守在昏迷不醒的男人身旁,見他唇角乾澀,才收起環在那人脖子後的發酸手臂,渾渾噩噩地走了出去。
出了洞外,站在平台上,靈稚忽然咧咧嘴,石台燙得他足心發紅。
他出來匆忙,神智不集中,連草鞋子都忘了穿。
靈稚跑向山後水源處,用罐子接了水,回到洞內,扶起蕭君遷的臉,慢慢喂他。
清水從蕭君遷唇角溢出,靈稚連忙用手指堵著,便又從指縫溢出。
他伸手貼在那兩片薄軟的唇上,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蟬聲起伏,靈稚咽了咽乾澀的嗓子。他捧起罐子連飲幾口,緩解了口乾舌燥之意,忽然呆呆望著蕭君遷的嘴,若有所思。
他抿唇,臉頰微紅。
接著自己喝了一口清水,唇內堵著水,含糊不清的說了句話。
清凌凌的眼眸微微一彎,少年面若春芙,懷著幾分靦腆低頭,輕輕捧起那人的臉,把唇印上去。
靈活柔軟的舌尖堵著那兩片青白的唇,靈稚憋氣,起來時脖子紅色驚人,
他舔舔舌尖,不敢去看男人的臉,再次低頭喝水,用自己的舌頭去堵那人的嘴。
靈稚雖然尚不明白此舉包含之意,但唇貼著蕭君遷冰涼柔軟的唇,又伸舌尖去碰對方的,也叫純情懵懂的他心臟驟緊,面頰緋紅似火。
他喝一口清水就喂一口,小半罐下去,臉和脖子紅成一個顏色。
靈稚抱緊蕭君遷的脖子呆呆笑了笑,擔驚受怕地守了大半日,此刻他倦了累了,眼皮禁不住耷拉,很快抱緊那人沉沉的一並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