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稚乖乖哦一聲,他定睛細看男人俊美溫柔的面龐,私心裡其實也不太願意讓太多人看到蕭君遷的模樣。
蕭君遷說喝喜酒可以帶一份小禮物送去聊表心意,靈稚蹲在他的藥材堆前,摸摸索索地找出一株人參,用紙包好放進兜內。
靈稚扭頭朝送他到洞府門口的男人擺了擺手,雀躍歡喜的下了山。
成親的是許家村的許四郎,迎娶鄰村的小娘子。
晨迎昏行,新郎官早早就騎馬領花轎帶了一行人到新娘子家接人去了。
霧清山方圓百裡人煙稀少,每逢喜事,那都是大事,鄉民們樂意捧場,自發組織迎親隊伍,敲鑼打鼓,鞭炮齊鳴,用嗩呐吹響《抬花轎》,熱鬧不減。
靈稚到了許家村正值傍晚,吉時將至,新郎和新娘子準備拜堂成親。
他將帶來的人參送出,見到藍文宣朝他招手,便過去和他站在一塊,沒有去擠人多的地方。
藍文宣道:“我代師父來參加許家的喜事。”
今日蕭猊替靈稚將頭髮完全束起,露出一張漂亮精神的小臉蛋,衣袍樸素,卻不掩渾身透出的那股子乾淨清純,恍若山間精靈。
藍文宣看得移不開眼睛,迎上靈稚疑惑的視線,連忙清了清嗓子。
“靈稚今日很精神。”那句漂亮被藍文宣咽進肚子,怕靈稚聽到自己誇他漂亮不高興。
靈稚欣喜地朝藍文宣轉了個圈,心道:這是蕭君遷幫他束的頭髮整得衣服,自然比平時好看嘛。
吉時到,大堂內祝賀的喧鬧聲連接不斷,靈稚目不轉睛地望著喜服紅豔豔的新郎和新娘子入門,拜天地,拜父母,還要對拜。
大膽的村民吆喝新人親一口,靈稚羞得不敢仔細看,他扯了扯藍文宣的袖子,仰頭問:“是不是互相喜歡的人就會成親呀?”
靈稚涉世不深,可並非傻子。排場熱鬧的婚禮看一遍,很快福至心靈。
藍文宣點頭,溫柔道:“自然是的。”
靈稚眉眼笑如彎月,這場婚禮許衝帶他家的李夫郎也來了,兩人手指相扣,牽手絲毫不避諱大夥兒。
這年頭男人迎娶夫郎的甚少,村子有兩戶這樣的人家,平常夫妻怎麽過日子怎麽恩愛的,家有夫郎的農戶也如大夥兒一般。
村民並不嘴碎,對夫郎和和氣氣氣。
靈稚入座,喜宴氣氛濃,他隨眾人喝酒,臉蛋頓時酡紅,就像塗胭脂水粉,漂亮的招人注目。
藍文宣低聲勸靈稚不喝酒了,靈稚腦子微微飄浮,點頭,乖乖地答應。
藍文宣替靈稚擋去一些蕩漾的目光,待時間晚一點,索性勸他回家。
靈稚反應慢了幾拍,點頭。
藍文宣扶靈稚離席,門外忽然一陣吵吵鬧鬧的動靜傳來。
十余個官兵將大門包圍,村民驚慌,許家四郎忙迎身上前,問領頭的官爺發生了什麽事。
領頭的官兵展開一幅畫卷,靈稚醉眼迷離的,模模糊糊地看到畫中不太像蕭君遷的畫像。
他抿唇,把臉埋在藍文宣肩膀,藍文宣心下一蕩一驚,環開胳膊輕輕抱他。
官兵虎目一掃,藍文宣道:“官爺,我們近日來喝許家四郎的喜酒,都是本分老實的村民,沒有人敢犯事。”
官兵問道:“見過此人不曾。”
藍文宣搖頭:“回官爺,沒見過。”
官兵指著藍文宣懷裡的人:“讓他抬頭。”
藍文宣歎息:“畫中人身高八尺有余,我家小弟身量纖小,又喝醉了,還望官爺體諒。”
官兵怒視:“廢話少說。”
藍文宣稍稍抬起靈稚的小半張臉,不待官兵露出驚豔神色,就道:“小弟不勝酒力,我先送他回去休息。”
官兵皺眉,不耐地揮手。
月色皎潔,藍文宣不知道靈稚具體住在霧清山何地,隻好扶他暫且往自己居住的地方走。
靈稚走走停停,藍文宣半抱著這副柔軟的身子,斯文的面容紅了一大半。
靈稚道:“我、我要上山。”
藍文宣道:“山路難走,眼下你還醉酒,不若暫住我家中可好?”
靈稚身子虛軟,的確走不動了。他不得不暫住藍文宣家裡,露水還掛在草葉時,忽然驚醒,話都沒給藍文宣留,急急忙忙地就跑出們,朝上山的方向去。
少年的衣袍沾著晨露回到洞府,洞內素衣烏發的男人靜坐在火堆旁,熬的粥鮮香濃鬱,瞥見靈稚,眸色淡淡。
靈稚遲疑地挪了兩步:“君遷,我回來了……”
蕭猊看著他:“喝酒誤事。”
靈稚埋低腦袋,慢慢嗯一聲。
他沒問男人為何那麽早就醒了,接過對方替他盛的粥,立刻舒展笑顏。
“君遷,你沒生起氣啊?”
蕭猊溫聲:“我生什麽氣,先吃點東西。”
靈稚心裡的石子落下,男人給他一點溫柔,不消片刻就恢復了往時的模樣。
他雀躍地和蕭君遷分享喝喜酒的熱鬧,誇新娘子漂亮啦,又小聲說新郎官沒有蕭君遷生的俊,說著說著,眼皮漸漸合起,腦袋一歪,靠在男人肩膀睡著了。
一道黑色影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洞口。
“主人,屬下來遲。”
蕭猊抱起靈稚輕放上石床躺好,與那黑影微微頷首。
黑影視線略過太師放下的少年,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