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有小二吆喝,隔壁隔壁的客人再次續了新的暖爐,他抿緊唇,整張臉幾乎陷進了柔軟的冬衣裡。
良久,靈稚從胳膊抬臉,柔軟光滑的面頰上被他壓出一到紅印子。
他喃喃自語道:“最後看一次。”
靈稚第三次走到窗後,雪小了一些,零星的飄著,那身羽白的鶴氅還沒離開。
見靈稚站在窗下,蕭猊甚至對他露出一笑。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燈下的那人眉眼柔和,發端和眉梢好像被雪水浸濕了。
靈稚一口氣悶在胸前,上不去下不來,猜不透蕭猊要做什麽。
在樓下靜立了很久的蕭猊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奇異地傳到靈稚耳邊。
蕭猊問他:“要下來玩雪嗎?”
靈稚:“……”
蕭猊從袖口拿出一根紅色絲帶朝他晃了晃,靈稚無言以對。
那人臉上笑意不減,微微曲膝,俯下身正對著靈稚的視野,雙手挖開雪堆。
蕭猊先挖出一堆雪捂嚴實了,又挖出另外一堆雪。
他動作有條不紊,每做好一個步驟傾身讓開,方便靈稚能看清楚。
於是蕭猊在靈稚的眼皮子底下堆了個脖子上系紅絲帶的雪人,雪人旁邊還有一朵白色的小靈芝。
蕭猊可能有些遺憾,他把雪人堆完了靈稚都沒下樓。轉念一想,靈稚在樓上看他堆完又覺得心滿意足。
看時候不早,男人低沉的聲音在風中隱隱吹進靈稚的耳朵。
蕭猊說:“早點休息,我先回府了。”
靈稚一言不發地看著那道白色的身影從視野消失,回到床邊坐下。
他彎腰除去鞋子,盤腿上了床。
靈稚冬衣還沒解,直挺挺地躺了會兒,忽然挺身而立,繃著臉將鞋子穿好。
他打開門,客棧樓道靜悄悄地沒什麽人,守在一樓的小二正趴在桌上打瞌睡,靈稚步伐輕巧,走出客棧時沒把小二擾醒。
靈稚站在雪人面前,眼也不眨地端詳它。
旁邊的一株靈芝被雪花覆蓋,他彎腰蹲下,伸手一推,好好的雪堆靈芝讓他推散了。
靈稚伸手扯開雪人脖子上的紅色絲帶,對它同樣進行了破壞。
把兩個人雪人都推散後,靈稚松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身後有人低聲失笑。
靈稚扭頭,他仍蹲在雪地裡,半張臉陷在衣領,聲音幾乎悶在衣下,開口音調輕得幾乎聽不到。
“你不是走了嗎。”
蕭猊走到靈稚身旁與他一起蹲下。
“要玩雪嗎?”
又道:“我沒有走遠,想著你或許會下來。”
靈稚“……”
他把手上的紅色絲帶扔了,蕭猊重新撿起,循循善誘:“玩一會兒吧。”
靈稚不明白這個人。
蕭猊解釋:“昨日夜裡回去我想了想,你應該喜歡看雪。”
所以蕭猊想來彌補靈稚,想跟靈稚看一場雪。
蕭猊道:“此刻雪極小,看一會兒,好嗎。”
雪花從屋簷慢悠悠地落下,只有起風時才會飄得快一些。
積雪皚皚,靈稚仰頭朝屋簷外眺望,蕭猊與他在屋簷下望著零星飛散的雪花。
靈稚不出聲,蕭猊偶爾低聲和他說兩句,靈稚不回話不打緊,蕭猊有自圓其說的本事。
半晌,靈稚才施舍一般輕輕說了一句:“又不一樣。”
他說的不一樣指的是情況不同,心境不同。
昨夜趕路回客棧,他踉蹌跌倒摔在雪地上躺著看雪夜,遠處的喧鬧聽起來遙遠恍惚,悠悠飄落的雪花卻很安靜溫柔,連壓在身下的積雪都十分松軟。
繁華聲遙遠,他不覺孤獨,彼時躺在雪地仰望雪夜是非常舒服奇妙的。
蕭猊聰慧,很快領悟到靈稚話裡的意思。
他道:“抱歉。”
有細雪落在靈稚眼睫,蕭猊想伸手拂去。
靈稚擋開蕭猊的手,從雪地裡拔/出雙腿,沒和蕭猊說道別之類的話,轉頭就走。
他想走回客棧,沒有跟蕭猊待在一起的心思了。
走啊走,靈稚左腿一陷,使勁抽出時慣力使得他往右一倒,側著身直直摔在雪地裡。
不疼,但他愣了。
靈稚躺在雪裡沒動,手心摸到一把厚實松軟的雪。
冰涼的氣息湧進鼻子,他深深吸了一口,恰好有片雪沫掉在眼睛。
靈稚單手捂在眼皮上,揉完眼皮還是沒起身。
蕭猊走到他身旁,曲膝而坐。
靈稚側過臉朝蕭猊投去不解的目光,蕭猊含笑道:“我是第一次以這樣的角度和心境看燕都城的雪。”
靈稚沉默,呆呆躺著不動。
他躺夠了才起來,蕭猊在他身後用袖子拂去他衣上帶起來的雪,跟隨靈稚送他到客棧內才離開。
靈稚莫名其妙地看了大半夜的雪,他心想蕭猊脾氣真的很古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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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心悅你
翌日, 靈稚睡醒後鼻子有些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