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止礿一旦問出這些話,便是真的不解。但在旁人耳朵裡忒像故意搗亂抬杠。
眾人立即面紅耳赤爭論起來,方才一片安靜祥和的古廟變得人聲鼎沸,佛祖見了都要被吵得逃之夭夭。
薛蘊之頂著雙方唾沫,在兩隊之間做著和事佬。
好不容易隊伍排到他們,排於他們前的那人立刻豪氣衝天,大手一揮將所有粉桃餅統統買下。買完後還憤怒地瞪他們一眼,好似在說:該,一個都不給你們留。
謝止礿:“……”
早知就閉上嘴了。
薛蘊之叉著腰,累得半死,對二人拱手道:“二位說的在理,但這是人家地盤,咱們乖乖夾著尾巴不好嗎?做什麽要惹人不快。”
謝止礿撇了撇嘴:“薛公子,對不住,我不太懂人情世故,你下次攔著點我吧。”
宋弇冷哼:“我想說什麽便說什麽,誰敢攔我?”
得,一個不知道在惹人不快,一個故意惹人不快。
薛蘊之搓了搓臉,隻覺自己雖兩年未與人交誼,卻也不似這二位如此口無遮攔。
宋弇不知是諷刺還是正經道:“薛大管家,往後就派你與人外交吧,我倆就閉嘴做打手可好?”
“豈敢豈敢,怎可勞煩王爺做打手。”
“三位施主,”賣粉桃餅的年輕僧人收了攤,又遞過來一個拿油紙包裹的粉桃餅道,“貧僧這裡還有一個,就贈於你們吧。”
“這怎可以,多少錢,我給你。”謝止礿說著便掏出銅錢來。
年輕僧人彎腰,雙手合十道:“貧僧觀諸位施主有慧根,故將此粉桃餅贈與各位。且住持等待各位已久,特邀請諸位往禪房一敘。”
三人互看一眼,這是還未實施計劃,便已被抓了個正著?
年輕僧人在前方帶路,他們跟著他繞過一處曲徑通幽之處,又穿過旁邊種植著花草的回型木廊,終於抵達目的地。
住持所在禪房雖挺寬敞,但陳設較為簡陋,牆上掛著“靜”字畫,屋內點著焚香。
“咚咚咚……”
跪於明黃蒲團上的住持敲著木魚,聽聞身後人的動靜,便站了起來,轉過身對著三人雙手合十道:“三位施主,又見面了。”
原來在榕樹下的那位老和尚正是蘭芳寺的住持。
薛蘊之不知這老和尚慢吞吞的講話要講到何時,分神間卻見謝止礿背後魂瓶大亮:“咦,謝止礿,你背後的魂瓶亮了。”
謝止礿翻過來看:“嗯?還真的。”
老和尚微微一笑:“貧僧找三位來,正是為了此事。”說完他身後便走出來一個七八歲小男孩的魂魄,上面黑氣縈繞,似是被邪祟侵擾的怨魂。
謝止礿:“師父的殘魂似乎在這小孩身上……”
“正是如此。這位小施主名叫朱思棣。謝國師的一魄就在他身上,還未淨化。”
“您是一方大廟的住持,淨化超度應當很擅長吧,為何要等我們前來?”宋弇問道。
老和尚緩緩解釋道:“因思棣需要人親自去他家主宅完成他心願後,方可超度魂靈。貧僧為蘭芳寺住持,不好隨意走動。我算得今日謝國師的徒弟們應當會來此處,由你們親自超度定是最好的選擇。”
“我知各位施主正在尋求榕樹枝,事成之後貧僧自當雙手奉上。”
謝止礿眨眨眼,竟然還有這種好事,既能收回師父殘魄,又能獲得百年榕樹枝,於是當即應下來。
然後他蹲下來,笑盈盈問道:“你幾歲了,可有什麽心願?”
思棣黑漆漆的眼神不見任何光彩,只是木楞楞地說:“保……保護妹妹。”
第24章 兒女雙全(三)
照理說七八歲的孩子,多少已經記事,可這思棣卻如剛會說話的小孩,只會些簡單的詞語,諸如父親母親,吃飯,喝水。
其余事情一問三不知。
謝止礿隻得當身後多了個尾巴,其余事情還是得自己打聽。
好在蘭芳寺住持多少還是給了些朱家的信息。
這朱家老爺在本地縣衙當縣尉,為人老實,從不收受賄賂卻也不敢冒進,大抵上是個一板一眼的人。
不過兒子運比較差,生了五個女兒後好不容易得了朱思棣這一個兒子,兒子卻在七歲那年生病夭折了。
朱夫人在獨子夭折後很快便又懷上了一胎,只可惜這一胎又是個女兒。
謝止礿覺得潮陽縣百姓們對“老實”這詞兒可能有些誤解,真正老實的人在連生幾個女兒不得男胎後就該放棄,哪裡會像朱家老爺這樣生了一胎又一胎。
正當他這麽想著,就見老和尚雙手合十,微笑道:“昨日,朱縣尉前來蘭芳寺找貧僧求助,似乎是其小女兒偶感風寒,看了幾個大夫卻不見好,成日裡看上去迷迷糊糊。貧僧給他開了些固魂的方子,但隻可治標,並不治本。還是需謝施主親自為其女固魂。”
陽光透過雕花窗框灑落進來,照得老和尚額頭反光發亮。
謝止礿看老和尚的笑容在午後日光下帶了些神秘,不確定道:“大師您的意思是……讓我借著給他小女兒看病的名義,打探一下朱家?”
老和尚但笑不語,隨即打發道:“阿彌陀佛,各位施主若是沒有其余事情,還請早些回去歇息吧。”
謝止礿:“……”
嬰幼兒的魂魄比成年人脆弱,時常會遊離至體外,外在表現出來便是發熱惡寒。只是尋常草藥便可以治療溫病,等到要求神拜佛的時候病症一般是較為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