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對手是我。”
宋弇以劍擋住權杖,右腳對著黑衣人胸口便是一踹,黑發飛掀,琥珀色眼眸凶光畢露。
滅靈劍身藍色火光熊熊燃燒,像猛獸張著巨口,蠢蠢欲動地向著黑衣人方向。
宋弇笑道:“這人我總算能將他的魂魄一塊兒燒了吧?”
“宋弇,你認賊作父,為虎作倀!”
“我為那老皇帝做了什麽了?”宋弇甩著滅靈就朝黑衣人攻擊,“刷刷刷”地左劈右砍不給對面片刻喘息時間。
兩人打得難分難舍,薛蘊之就地取材,給院中石頭附靈,讓那石頭人背著劉智寧躲著場上的刀光劍影。他一邊得看護謝似道和昏迷的劉智寧,一邊還得防著被這兩人的劍氣所傷,忙得手忙腳亂。
不過,再忙也擋不住他的八卦之心。
他邊躲邊抽空問道:“戴著羊頭面具的這人是羌族人?跟宋弇又有什麽關系?”
“不錯,羊頭乃是羌族人的信仰圖騰之一,另外還有蛇等圖樣。這黑衣人應當是羌族人的‘扣扒’,你可以把他當成與宋弇一樣的殺魂師。誒,看著左邊。”
謝似道出聲提醒,薛蘊之趕緊躲到右邊,衣袍頓時被劍氣劃出兩道口子。
“噯,宋弇你得注意著點,往那邊打打,傷了我是小,傷了謝國師可如何是好。”說完又問謝似道,“羌族人與大梁不是關系還可以麽,為什麽要來拿你的魂魄?”
謝似道沉默片刻:“我也不知。不過大梁單方面實力壓製羌族,羌族為此還派公主和親,表面和諧罷了。”
說完這個,就見謝似道摸著下巴感興趣地說:“小薛,你來看看老夫教出來的殺魂師和羌族純正殺魂師哪個厲害一點。”
“叮——”
劍與權杖相抵,兩雙琥珀色的眼睛面對面挨著,宋弇心中泛起厭惡,將劍壓得更低。
“我們羌族——”黑衣人牙關蹦出字詞。
“你們羌族與我有什麽關系?我隻知你要害我重要之人,我想要你的命,就這麽簡單。”
黑衣人吃力格擋,左手伸進袖子,立刻揚起一把香粉。那粉便是黑衣人身上隱隱約約有股異香的成因,當它被漫天灑下來的時候,味道立刻變得猛烈起來。
宋弇掀起外袍擋住全身,黑衣人趁機又抖動八寶銅鈴。
香氣混著八寶銅鈴的聲響,嗅覺與聽覺都似被人支配。薛蘊之隻覺頭昏腦脹,再看背上的謝似道,又是一動不動的樣子了。
宋弇將外袍直接扔在地上,袖子捂住口鼻,然後拿起滅靈狠狠一劈。
“轟!”
滅靈周身火焰立刻隨著劍氣飛躍出去,火焰與香粉相撞爆炸,將地面上的泥土飛揚起來,場上頓時黃沙漫布。
黑衣人的八寶銅鈴此刻只剩三顆,攝人心魄的力道小了許多,在面對宋弇時自然處了下風。他嘖了一聲,正欲跑路,眼前卻劍光一閃。
一片混沌黃沙中滅靈依舊帶著殺人的氣勢迎面襲來,黑衣人仰身後躲,卻還是慢了一步。
“砰!”
羊頭面具被宋弇削掉半邊,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黃沙被劍氣撥開,宋弇自然也見到了黑衣人的半張臉。
與自己一致的琥珀色眼睛和滿臉燒痕看不見正常膚色的臉。
黑衣人下意識將臉一遮,袖中又甩出剩余香粉。宋弇閉眼遮擋,再睜眼時面前已無一人。
“嘖,又跑了。”
與此同時,高姝言被謝止礿引至外面,張牙五爪地就要朝謝止礿襲來。
謝止礿看著她瘦薄的身體和傷痕累累的纖細雙臂,就是一陣唏噓:“高姑娘,你本就瘦弱,這麽來回折騰,真是元氣大傷了。”
高姝言雙目空洞,卻似聽懂了謝止礿的話般抱臂下蹲,將自己禁錮在地上,不願再踏出一步。那黑氣又發出陣陣尖嘯,聽著讓人毛骨悚然。
謝止礿靠近她,正準備用魂歸淨化,卻聽這黑霧發出喃喃細語,似是高姝言本人的怨恨之意。
“我好恨啊,我真的好恨。我的阿娘,阿姐,都沒了。我真的好恨……”
魂歸發出瑩白光芒,謝止礿輕歎:“高姑娘,你將引入邪祟的印記藏哪兒了?”
強行將謝似道的屯賊之魄引出來當然可以,只是這手法粗暴了些,對於高姝言這本就病怏怏的身體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許是魂歸的淨化之力靠她近了,高姝言眼睛竟變得清醒了些。她啞聲道:“在我脖頸後面。”
“那得罪了。”
謝止礿繞至她的身後,見她脖頸後果真有一羊頭樣式的黑印,魂歸劍尖一靠近,那黑霧便尖叫得更厲害。
“抱歉,可能會有些痛。”
尖劍刺入脖頸,頓時鋪天蓋地的黑氣便發瘋似的纏繞在魂歸劍身,邪祟“嗚嗚”地悲鳴著,狂風漫天飛舞,二人頭髮皆被吹得亂蓬。
高姝言雙眼緊閉,卻還是流下兩行淚來。
但很快的,這黑氣的怨恨聲就變小了,顏色漸漸變得透明,然後嗖地一下就往院子方向奔,應當是去找謝似道去了。
魂歸充盈的白光將高姝言整個人圍起來,溫柔地托著她,像母親懷抱著嬰兒。
高姝言嘔出大口鮮血,覺得心上像是空了一塊。她睜開雙眼看著謝止礿,謝止礿亦伸出手想要拉起她。
高姝言沒接,只是坐在地上,終於哇哇地哭了起來,似是將埋藏許久的委屈全部宣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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