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種邪祟的人就在附近。”宋弇手中的滅靈又開始瘋狂嚎叫,似迫不及待地要享受這一饕餮盛宴。
在他眼皮底子下就把人給劫走了,實在是囂張至極。
宋弇鐵青著臉,滅靈受到主人情緒的波動影響,劍氣一圈比一圈大,看上去凶殘至極。
關鍵是高姝言現在被邪祟附身,滅靈殺是能殺,但一旦殺起來便是不分你我,能連帶著她本身的魂魄一起吞噬。
高姝言雙目無神,滿眼空洞朝著宋弇襲來。原本精心保養的指甲此時都成了殺人的工具,張牙五爪地就要將人脖頸抓破。
“嘖,麻煩。”宋弇偏身一躲,抓著高姝言的胳膊便將她甩至牆壁上。
高姝言本就比常人更為瘦弱,後背遭到重擊後立刻嘔出一口黑血。
“我的天,你輕點,別把人弄死了。”薛蘊之將昏迷的劉智寧往旁邊一扔,焦急地看著在地上掙扎著還要過來的高姝言,“你沒辦法剝離邪祟或者直接淨化它麽?”
“不會,我只會殺,這是謝止礿的本事。”
“……”薛蘊之心道謝國師這教得也太專精了一點,倆人分開後就跟自廢一半武功似的。
高姝言站起來,口中還在“哇哇”叫喊。只見她腿腳一點一點挪過來,渾身黑氣化為了一條巨蛇,“轟”地便朝宋弇二人撞來。
高姝言不能碰不能打的,二人遇見她只能避免交鋒。但這邪祟像是知道他們不會傷它似的,越發囂張起來,竟敢化為動物形態打算將他們一起吞食。
“要不還是把高姝言殺了吧。”宋弇皺眉,不耐煩道。
“啊?”
宋弇話是這麽說,最終卻還是收了滅靈,勉強拿定身符定著她,然後對著薛蘊之冷聲命令道:“你來拖著她,老這麽躲著不是辦法,我得把謝止礿找出來。”
巨大蛇頭又朝著薛蘊之張開血盆大口,薛蘊之就地一滾,將將躲過攻擊。隨後立刻召出幾個神偶小人,命他們將高姝言手腳按住,算是給她又上了一層禁錮。
“那你快啊!我撐不了多久的。”薛蘊之袖中紙片小人飛出,對著蛇頭又是扭身子又是晃屁股。
小人身上附著薛蘊之的一縷神識,對邪祟來說便是個能跑能跳的獵物。它故意在蛇頭眼前晃著,蛇的全部目光自然都被它吸走。
薛蘊之一邊操縱小人,一邊還要蹦跳著躲避巨大蛇身的攻擊,累得身心俱疲。
宋弇正積攢著靈力,欲用滅靈直接劃開幻境,就聽被捆住手腳的高姝言大罵一聲。
巨大黑霧組成的蛇的動作竟變得遲緩不已,高姝言從牙縫中擠出聲音:“我既然能做得出故意生病逃婚這種事,我本來就不怕死!”
她掙扎著在地上爬,原本白嫩的皮膚此刻已布滿石子兒刮下的傷痕。她撿起一塊碎石片,狠厲地笑了笑:“我發覺只要我越痛,腦子便越清醒。”
然後她便在胳膊上用碎石硬生生劃了一道口子,痛得眼淚不斷湧出,嘴上還不依不撓道:“我不要死,好不容易能逃出來,我絕對不能就這麽死了!”
“砰!”
八寶銅鈴又崩出一條裂縫,黑衣人驚詫:“竟然能突破……”
一道虎嘯憑空而出,甩著頭便將黑衣人頂飛出去。
謝止礿趁其不注意召出猛虎,趁一虎一人打鬥之際奔至旁邊,“哇”地吐出一口淤血。
他狼狽擦拭嘴角鮮血,拿著手中魂歸,正想將黑衣人本體一同拖入幻境——
“叮——”
八寶銅鈴又陰魂不散地響了起來,謝止礿瞬間被定住,黑霧纏繞腳踝,再也無法挪動身體分毫。
他娘的。
謝止礿單膝跪地,不住地喘著氣,魂歸撐在地面,劍身已變得暗淡不已。
黑袍緩緩出現在跟前,沙沙的腳步聲與銅鈴的輕晃聲又將他帶到了天機觀那場熊熊燃燒的大火中。
師兄弟們被燒爛捅穿的身體,師父最後那絕望又悲憐的神情。
還有宋弇……
“我會想法子的,你相信我。我會讓你活成白發老翁,兒孫繞膝,享天倫之樂。”
我吹什麽牛呢。
謝止礿喉頭犯上腥甜,在黑衣人腳尖距自己僅有一個胳膊那麽遠時,出聲問道:“我師父是不是你們陷害的,你們到底為什麽這麽執著於他的魂魄?”
黑衣人腳步暫緩,權杖露出刀刃,劍身光亮反射出謝止礿狼狽不堪的臉。
“各謀其政,各為其主。你不需要,知道,這麽多。”
然後便抬起手杖——
謝止礿絕望閉上雙眼。
“嗚——”
清悠笛聲自天邊傳來,清澈,通靈,如日光穿透雲霞,像一隻大手撥開層層霧靄。
謝止礿靈海一震,如同被暴雨衝洗過。
他身上纏繞的黑霧破了,他衝破枷鎖,右手緊緊握住對面人的權杖。
黑衣人一驚,想要扯回武器。
“醒來吧,礿兒。”
謝止礿左手握劍,魂歸頓時爆發出刺目光亮,那光亮似萬箭齊發,將幻境撕扯出無數道裂痕。
他耳朵複又疼痛起來,熱血順著耳廓緩緩淌下。
“哢哢哢——”
八寶銅鈴崩裂幾顆,謝止礿拿起魂歸抬手就劈,黑衣人反手格擋。
“叮——”
兩把神器相撞,一道震天龍吟掐著兩幻境崩裂之處破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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