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別急嘛。”梁良將自己的行囊往薛蘊之背後的竹筐一放,拍馬屁道,“宋公子不愧是玄清觀的神魂師,出個任務還帶小廝的。”
戴著方巾被當成小廝的薛蘊之:“……”
被重行囊狠狠砸頭的謝似道:“……”
梁良緊貼宋弇,諂媚道:“宋公子有所不知。據他們所說,這聚寶盆是被縣令藏了起來。他說有緣人自會找到,但我和我同門在這破山轉悠了十多天,卻連個影子都未見著。”
宋弇被他肥肉傳來的一股肉味熏得眉頭直皺,拿劍柄嫌棄地將他戳遠半截。
不應該吧?
謝止礿一踏進這山便感應到邪祟的力量了。其實稍有些本事的神魂師應當都能發現邪祟所在方位。這梁良到現在都未找到聚寶盆蹤跡,想來是半瓶水叮當響的無能之輩。
如果如胡靈所言,聚寶盆已出現二月之久,到現在都未被找出,那前赴後繼這麽多的神魂師最後都到了哪裡去呢?
不可能都如梁良這般摸不著方向吧?
這縣令也是神神秘秘的,說什麽有緣人自會尋到。一點都不像是要將神物上交或者保護起來的樣子,反倒是像在引誘著人過去。
思及此,謝止礿問道:“從你來這到現在,一直都是這麽些人麽?”
梁良眼睛往左上方轉,做出思考模樣:“不,仔細想想人數還是有減少的,找不到這聚寶盆,中途放棄也是正常的吧。”
宋弇與謝止礿對視一眼,立刻明白對方所想。
都能大老遠的從大梁各地趕到這裡,怎麽可能輕易放棄,多半是在找尋聚寶盆的路上遇到了什麽危險。能讓這麽多神魂師折戟,這次的邪祟看來凶殘得很。
宋弇一個眼神示意,謝止礿便立刻跟上來,站在宋弇和梁良中間,將梁良推離一段距離。
“多謝梁公子,那我們就先行一步。”
“啊?”梁良錯愕,傻愣在原地。
什麽意思,這是他們知道聚寶盆在哪,並且不打算帶他一起去?
薛蘊之挑釁看他一眼,眉毛挑了挑,嘻嘻一笑,把筐裡的行囊又扔回去,狠狠地報剛才把他認成小廝的一箭之仇。
這梁良現在講話倒是實誠,問他什麽,他便答什麽了。
謝止礿也沒想到玄清觀的名頭這麽好用。在他心裡玄清觀不過是一群達官顯貴為了投梁祀帝所好,把自個兒後代送去鍍金的地方。
論起神魂術水平,實在是不堪入目。
宋弇看他一眼便知他在想什麽,輕聲解釋道:“玄清觀弟子大多為有權有勢的草包,這類人最容易套著信息。因他們有利用價值卻構不成威脅。你若報天機觀的大名,只會被當成騙子。”
天機觀在外界看來已隨著謝似道弑帝一同被滅門,已是僅處在傳聞中的道觀了。
“我時常感覺我在你面前像是個衣不蔽體的人。”謝止礿歎道。
宋弇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你最好無事瞞著我。”
謝止礿心虛地移開眼。
只是三人一鬼還未走多遠,便聽見一聲嘹亮的叫喊:“諸位!我發現聚寶盆在哪裡了!”
說話者正是梁良。
他挪動著肥胖的身子,在人群裡來回走動,扯著嗓子喊道:“跟著那一黑一白的人!他們知道聚寶盆在哪裡!”
謝止礿暗罵一聲,剛一轉身,周圍便“噌噌”圍著二十多號人,皆目光炯炯地盯著他們仨。
方才還閑著無聊團坐在地上打哈欠、講閑話的各路菜雞神魂師們,此刻皆圍著他們,對他們刀戟相向。
謝止礿摸著袖中黃符,掃視周圍一圈,最終還是默默放下了。
倒也不是怕了這群雜魚,連聚寶盆邪祟氣息都感應不出來的神魂師,不過是花拳繡腿。只是他向來不濫殺無辜,也不想對人拳腳相向。
宋弇冷笑一聲:“總有蠢貨上趕著送死。”
梁良儼然成為了雜魚們的最大功臣。
只見他從隊尾一路大搖大擺地走過來,交叉著手臂不無得意道:“諸位,我方才聽得清清楚楚,這夥人就是知道聚寶盆在哪裡!”
薛蘊之不樂意了,梗著脖子道:“我們說知道,你們就信了嗎?”
人群中也有人呼應道:“是啊,誰知道他們是哪裡來的江湖騙子。”
梁良微笑著搖頭,極為自信地喊道:“諸位可知他們出自哪裡?聽好了,他們是天下最大的道觀——玄清觀的弟子。玄清觀的弟子都這麽說了,難道還能有假?”
人群立刻炸開了鍋,議論紛紛。
謝止礿尷尬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就聽人群中一五大三粗,塊頭大似張飛的人,用那極其粗獷的嗓音拆台道:
“我就是玄清觀的,怎麽從未見過這三人?”
第45章 聚寶盆(三)
世上最尷尬的事便是吹牛吹到正主面前。
謝止礿抬頭望天,隻想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你,你不要信口……”
梁良好不容易狐假虎威一把,怎麽甘心被人當眾拆台。他下意識地便想戳穿那粗獷之人的謊言,可待看清來人的穿著打扮後,便如被掐住脖子的雞,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那狀若黑牛的人,打扮卻足以用珠光寶氣形容。江南絲綢外衣,金色腰帶,金色的靴子,就連腰間別的那把寶刀的刀柄刀鞘也是金子打造,上面還鑲嵌著綠色與紅色的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