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這位金光閃閃的人比起來,宋弇那身低調素雅的裝扮就顯得沒那麽夠格了。
俗話說的好,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便是夥夫。
這大黑牛一定是如假包換的玄清觀弟子。
梁良冷汗直流,眼睛左轉右轉,想著該怎麽圓下去。
宋弇聽罷卻是巋然不動,面色如常道:“玄清觀這麽多人,你還能一個個見過來?你不認識我,可我也不認識你。你這暴發戶似的打扮,不知道的還以為從波斯晃了一圈回來。”
謝止礿瞪大眼睛看宋弇,心道這人扯起謊來真是一點都不心虛,還能倒打一耙。
大黑牛鼻子都氣歪了,“叮”地一聲把刀拔了出來,震聲道:“那我自報家門好了!我姓尤,單名謙,是張田真長老名下第一百零二號弟子,你們又是哪位長老的弟子?”
頗有一種“敢回答不上來,就要拿金子做的刀削了你們腦袋”的氣勢。
謝止礿覺得這名字確實“名如其人”,剛想隨便報上一個名號,就聽謝似道傳聲給他:“就說師從葛澹長老。”
“咳,我們師從葛澹長老。”
“什麽……”尤謙大驚,“葛澹長老不是在外遊歷多年麽,什麽時候收了你們做弟子?”
薛蘊之立刻跳出來,完全融入了小廝角色,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有眼不識泰山。都說我們家公子是玄清觀的了,只不過葛澹長老一直沒回來過,你不認識多正常。”
謝止礿趁機傳聲問他師父:“你什麽時候認識玄清觀的葛澹長老的?”
“別跟我提他,上次與他麻將,他輸了我好幾兩銀子。現在我人都死了,錢還沒見著。”
“……”
眾人可沒興趣看他們掰扯玄清觀不玄清觀的,當即不耐煩道:“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反正你們知道聚寶盆在哪對吧,還不快帶路。”
謝止礿剛想闡述此行凶多吉少,卻被宋弇拉住了手。
只聽宋弇道:“有些人上趕著送死,我們也沒必要攔著。他們不親眼看看是不會相信的。”
謝止礿看著宋弇,嘴唇動了動,終是未發出聲音。
“謝止礿,你救不了所有人的。”宋弇不悲不喜。
自梁良發現了尤謙這麽一個金光閃閃的大哥,也不再巴結宋弇他們了,只是在後面對著尤謙噓寒問暖。
尤謙當然也很受用,一路享受著梁良的馬屁,一邊還跟他裝模作樣地傳授些神魂知識。
“我覺得這個聚寶盆呢,定是什麽精怪所化,吐出的金幣是它這個……它的修為。就像鮫人,鮫人落淚成珍珠,就是這麽個道理。”尤謙胡扯道。
“尤公子真是見識非凡!”
“不是的。”謝止礿果斷否認。
薛蘊之聽這兩家夥胡扯早就聽得快吐了,聽到謝止礿打斷,內心一陣激動。
來了來了,謝止礿極具本人特色的大實話。
果真,就聽謝止礿在那邊一五一十地說:“萬物有靈。可聚寶盆並非鮫人這種情況。鮫人之名重在人,意味著它生來便具有完整的三魂七魄。聚寶盆我雖未完整窺其貌,可它既然憑空出世,那定是後天被人附靈。”
尤謙被他這麽一通教訓,面子上自然覺得不好看,立刻垮下臉:“你說得就一定對嗎,神魂一說本就無完整體系,唯一敢說窺得萬物運行之理的,天下就一謝似道。你以為你是謝似道傳人嗎,還說得這麽言之鑿鑿。”
“對啊,你們怎麽說也得叫尤公子一聲師兄吧,怎可如此無禮。”
謝止礿奇怪道:“這與我是不是謝似道徒弟有什麽關系,與你是否是我師兄又有什麽關系。神魂師若是理論知識不扎實,後天修煉容易走上歧途。我只是好心糾正你們的錯誤概念,怎麽就變成我無禮了?”
宋弇也終於開始發力,立刻煽風點火道:“朽木不可雕也,你對牛彈琴有什麽好彈的。”
尤謙和梁良被他們一激,皆氣得臉色發綠,故意落下他們一截,不想再與他們多說任何一字。
薛蘊之屁顛顛跑過來,翹著拇指道:“小謝,牛啊。”
謝止礿困惑地撓了撓頭。
謝止礿是真不明白話語之間的關竅,不知為何這兩人就跟吞了辣椒似的氣得火冒三丈。
之前在天機觀時,師弟們也經常跟他講著講著便不歡而散。
致使他大部分時候只能與宋弇一塊兒玩耍。
宋弇這人嘴毒他是知道的,是個壞心眼的家夥。但自己明明只是在講大實話,不知怎麽就跟宋弇獲得了一樣遭人白眼的待遇。
謝止礿忍不住問薛蘊之:“我講話很氣人嗎?”
薛蘊之被這靈魂拷問問住了,又怕說實話傷到謝止礿的自尊心。於是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回道:“是,也不是?其實都是些大實話。”
謝止礿也點點頭:“我之前問宋弇,他也是這麽說的。”
薛蘊之有些不祥的預感:“他怎麽說的?”
宋弇在前方回道:“我與他說,能被你實話氣到的,本就是做賊心虛之人,有什麽可交往的。你看我就不會被你的實話氣到,皆因我對你都是真心。”
薛蘊之:“……”
慣,你就慣著他吧。
難怪謝止礿這麽多年都沒變,合著是有個人一直在以毒攻毒,將他煉成跟自己一樣的毒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