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和二少爺本來就是老爺弄進去的,現在被查出來一個都逃不了乾系。”
仆人說完,劉智寧隻覺五雷轟頂,耳邊什麽也聽不見了,一個台階踏空後便跌落在地上。
高姝言見著劉智寧回來後就傻愣著坐於地上,忙跑過來關切問道:“智寧,你怎麽了?”
劉智寧猛地看向她,恍如置身於噩夢:“爹完了,我也完了,我們都完了。”
高姝言看他這窩囊廢的樣子就來氣,但還是耐住心中火氣道:“沒事的,只要留著條命,我們倆一起努力——”
“是你!不對,是我,都是我害的,我當時就應該聽道長的話,聽我娘的話,我們生辰八字相克,才會這樣……”劉智寧如夢初醒。
高姝言“唰”地站起身,裝也懶得裝了,嘲諷道:“那你要把我休了嗎?”
劉智寧抬頭看他,眼睛充滿恐懼:“不,不,姝言,我只有你了……”
宋弇掐著時機,看差不多了就準備給劉智寧來最後一個刺激。
丫鬟的驚叫聲劃破天際:“夫人,夫人!快來人啊!夫人沒氣了!”
宋弇適時腦袋一歪。
劉智寧哪裡還受得了這刺激,一重又一重的事情如弓箭般將他射了個萬箭穿心。他本就是備受寵愛又無能力的幼子,所有重擔此時都一股腦地落在了他的頭上,竟是兩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謝止礿一進門便見著暈倒的劉智寧,無語了片刻道:“在這幻境中還能昏倒的?”
高姝言拿腳踢了踢劉智寧如死魚般的身體,嫌棄道:“都說他很窩囊的,你看果真是這樣。”
“那……最後一幕還試不試?我看現在這樣已經把他嚇得夠嗆,肯定不敢和你成婚了。”
“試,為什麽不試?我想看看人能有多惡心。”
劉家終究是落魄了。
劉智寧的父親和大哥二哥皆被流放,但陛下仁慈,念在劉智寧並不知曉,還放了他一條生路。
只是如今的劉智寧已經是個徹徹底底的平民百姓。
他過不了以前錦衣玉食的生活,只能因生計奔波,去每日做些體力活。他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和病怏怏的妻子要撫養。
科舉也像是一場夢一樣了,如果當時有好好念書的話該有多好,還能做個體面些的教書先生。
劉智寧望著屋簷上淅淅瀝瀝的雨,抬手擦著眼淚,一邊啃著手中的饅頭,一邊摸了摸兜裡的幾個銅板。
薛蘊之打著傘站於劉智寧的前方,開口哄道:“公子還記得我麽?”
劉智寧木木地看著他:“清荷……”
“對,是我。公子如今願意去怡紅院坐坐麽?世道這麽艱難,聽清荷唱一曲,排解一下吧。”
劉智寧想到兜裡的幾個銅板便覺得羞愧:“清荷姑娘,我實在囊中羞澀。”
“沒關系,”薛蘊之使出殺手鐧,“不瞞公子,清荷初次見到公子便覺得有緣,既是有緣人,便不收公子的錢了。”
“那怎麽行!”
“高山流水,知音難覓,公子莫要推辭了。”
劉智寧想到那落魄的屋子和拖著自己的家人就覺得喘不過氣,便鬼使神差地跟著薛蘊之到了怡紅院。
宋弇在暗處看著薛蘊之的樣子,皺眉道:“薛蘊之這都哪裡學來的狐媚模樣,將劉智寧的魂都勾沒了。”
“蘊之這方面確實有一手的。”謝止礿看了眼高姝言的表情,不忍心道,“在劉智寧眼中,蘊之現在應當是與高姑娘差不多樣貌。”
高姝言聽罷只是冷笑:“即使不與我一個樣子,他也會跟著走的。”
薛蘊之哪裡真的會彈琴,劉智寧被帶到怡紅院後便一直被灌著酒,沒過多久便嚶嚶哭了起來。劉智寧借著酒勁訴說著一朝落魄後被人看碟下菜的心酸,自己這段時間多麽多麽不易。
最後又談回了高姝言。
薛蘊之哄道:“我之前看公子對令夫人一往情深,心中豔羨不已。”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劉智寧哭得更慘:“我如今最後悔的,便是與她成婚。”
伯爵烏龍茶:
周五的份更掉啦~之後就不半夜更了,咱們周六中午見。
第37章 高家小姐(七)
躲在暗處聽牆角的謝止礿等人自然是聽到了這句話。謝止礿偷偷看高姝言的臉色,只見她毫無表情,唯有那雙眼睛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謝止礿忍不住道:“高姑娘……”
“謝公子,”高姝言嘲諷一笑,“茶樓這幾日,我也聽你們談及了之前遇到的那些窮凶惡極的壞蛋,那些壞蛋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敬而遠之。可這劉智寧你能說他是大惡人麽?”
“這世間殺妻殺母殺子的,少之又少,可懦弱無能之輩如過江之鯽,我高姝言寧願一個人孤零零地過,也不願意嫁給此等窩囊之人。”
高姝言這聲音不算小,但劉智寧已喝得爛醉如泥,絲毫未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薛蘊之拍了拍劉智寧的後背,小聲安撫道:“公子何出此言,令夫人聽到了該多傷心呀。”
劉智寧喝得臉紅眼紅,大著舌頭道:“當時我娘請了個道士,說我與她八字不合,我不信,如今我家破人亡,不就是應了那道士的話嗎?她,脾氣也確實不好,時常與我娘吵架,我娘應該就是被她給氣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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