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蛤蟆內腔應當是軟肉包裹的不規則空間,但他身處的空間看著不像是蛤蟆的構造,像是個非常規則的環形結構。
四壁好像還十分光滑。
“謝止礿,你怎麽樣了?!”宋弇傳聲於他,語氣聽上去焦急萬分。
“我沒事,就是我在的地方不像是蛤蟆的肚子……我剛才是被它吞到肚子裡了吧?”
“是,”宋弇松了口氣,隨即惡狠狠道,“我能把這蛤蟆直接砍了麽?”
“不行!那師父的魄也得一起被燒了。”謝止礿趕緊阻止他,“我感覺我現在倒好像是在聚寶盆裡。”
“聚寶盆?”
“對……”謝止礿遲疑片刻,之後立刻靈機一動,“我知道了!蛤蟆本就是聚寶盆的一部分,他們之間共享著師父的魄,所以我被蛤蟆吞食後,會出現在聚寶盆的裡面。”
“那我要怎麽做才能救你出來?”
謝止礿沉吟:“魂歸在你那兒麽?”
“在,你被卷進去的時候它便掉了下來。”
“那好辦,你去把魂歸插入聚寶盆的濃漿裡,我直接將其淨化……唔。”
“你怎麽了?”宋弇剛拿起魂歸就聽到謝止礿話卡了半截。
謝止礿捂住口鼻道:“你得快些,不然我不是被黑泥弄死,就是被這蛤蟆的舌頭卷死。”
宋弇立刻甩出幾道黃符,黃符騰空鑄成階梯。他腳尖踏著黃符便輕松飛至聚寶盆的邊緣。
蛤蟆察覺異狀,張著嘴又想將宋弇一並吞沒。
“薛蘊之!”宋弇暴喝。
薛蘊之得了命令,喚出紙片小人。小人齊齊排列,如針般往蛤蟆的眼睛捅。
蛤蟆被他吸引了目光,又朝另一方向開始瘋狂吐黑泥。
“……”狼耳爬樹功夫了得,抱著謝似道的神偶躲於樹上,就看著薛蘊之像個猴般在山林間上躥下跳,狼狽躲躥。
宋弇將魂歸狠狠插入聚寶盆的血漿裡,頓時鬼哭狼嚎聲四起,聚寶盆吞食的神魂師們的魂魄飛出,被囚困許久後終於得見天日。
魂魄飛出於天,在樹林間飛竄。
蛤蟆也終於意識到不對,又轉向宋弇這邊。
“晚了。”宋弇對著蛤蟆嘲諷道。
與謝止礿所想一致,在劍身插入的瞬間,他便感受到了魂歸的淨化之力。魂歸是他的配劍,被困於蛤蟆內部的謝止礿早在一開始便將全部靈力調動起來,全部傳於魂歸。
魂歸在觸碰到他靈力的瞬間,便爆發出猶如山洪海嘯般的強勢淨化之力。
蛤蟆當然遲了,在它被薛蘊之吸引全部注意後,便已被判了死刑。
它身體突然僵化,硬生生卡在了山林間,金色的皮膚變成灰色,皮膚上凸起的寶石也變成了普通的石塊模樣。
“轟隆轟隆——”
聚寶盆猛烈翻動,宋弇飛至旁邊松樹枝乾上,枝乾輕微一彎。
“哢、哢。”
聚寶盆頓時裂開幾道縫,鋪天蓋地的血水一股腦地衝破縫隙,如洪水般衝刷著整個山林。
隨著一道白光匯入謝似道神偶,一個渾身是血的身影也從血漿裡爬出。
“咳咳咳。”
謝止礿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想體會第二遍這種惡心的經歷。
聚寶盆破得太過突然,他連嗆了幾口血水,一想到這血水不知是哪些人或動物的,又不知混雜著什麽亂七八糟的物件,他便心上泛起惡心。
棉袍與頭髮沾水後變得沉重不已,腥臭又圍著他,恨不得現在快點出現條河,好讓他能一頭扎進去洗個澡。
謝止礿抬起頭,就見宋弇愣愣地看著他,眼眸中閃動著複雜的情緒。
“呃,或許可以等我洗完澡你再靠近我?”謝止礿一言難盡地說。
宋弇想來也十分猶豫,沉重地嗯了一下,只是食指放於鼻下的動作太過顯眼,以至於謝止礿對自己的嫌棄程度更深一層。
薛蘊之軟攤在地,想著終於扛過這次,背後又傳來狼耳的一聲驚呼。
“怎麽又來了?!”
薛蘊之累得吐血,就見狼耳抱著謝似道的神偶從樹上滾落,緊接著黑衣人也從樹上落至地面。
黑衣人看著是強弩之末的模樣,呼吸都已斷斷續續,卻還是憑著驚人意志想要搶奪謝似道的神偶。
薛蘊之召出稻草小人,讓其用胳膊勒住奄奄一息的黑衣人脖頸,但也不敢勒得太狠,怕一勒就把他給弄斷氣了。
然後他回頭朝著謝止礿二人道:“喂,你們倆想怎麽處置……”
匕首入肉聲響起,伴隨著黑衣人的悶哼,一個瓶狀物滾落至地上。
“?!”薛蘊之不可置信地看著將匕首插入黑衣人後腰的狼耳,連遠處的謝止礿與宋弇都是一愣。
狼耳將匕首拔出,黑衣人再站立不住,倒在了洪水般的血流裡,身體隨著血水被越衝越遠。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薛蘊之吼道。
“這沒什麽。”狼耳垂下眼睛,“在狼群生存時,不將敵人咬死的話,被咬死的就會是自己。”
這句話對謝止礿無疑是個衝擊。他至今未殺過一個人,而這只有十三歲的少年這麽輕而易舉的就做出了殺人的行為。
他直覺這是不對的,出聲道:“你才多大,而且你現在是人,並非是狼——”
“可他剛剛掐我脖子,我差點就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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