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弇說:“你當時在吻我時,在想什麽?”
“我什麽都沒想,就是本能地這麽做了。”
宋弇笑了:“因為你是謝止礿,心中有大愛,便可以自然而然地做出這種事情。而我不行,我之前未感受過愛,也不懂愛,更不懂怎麽愛人。”
他所有的尖刺都用來拒人之外,在遇到謝止礿之前的日子都是灰蒙蒙的。只是謝止礿像一團火,照亮他人生一角後,便能看到更多的東西了。他的師父,他的師弟,快樂與鮮活,人性中那閃光以及美好的東西,所有的一切都源於謝止礿在他快要渴死之際給他遞了碗水。
宋弇將謝止礿頭髮上與肩上的桃花瓣都拿了下來,神色溫柔地看著他:“你第一次吻我,我高興地快要瘋掉,之後的每次觸碰我都很高興,因為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只是我一直覺得自己不配擁有,一直覺得自己像偷月亮的賊。”
謝止礿眼睛開始模糊:“我也很高興,跟你的每一天都是很高興的。”
宋弇吻住了他,雙唇相貼只有片刻時間,卻漫長地像從寒冬臘月走到了春暖花開。
也不知道是誰的淚先落在了唇上,宋弇哽咽著說:“我現在還是很痛,一直忍著,忍著想把所有東西都毀了的欲望。可我忍習慣了,一看到你就很不舍得。”
他甚至都沒想過要讓謝止礿來結果自己,這對他太殘忍了。
帕卓說謝止礿不敢殺宋弇,卻漏想了一件事情。
魂歸與滅靈本就是相輔相成、極其相似的兩把劍。況且,滅靈原本就是斬殺吞噬任何魂魄的劍。
如何殺魂,宋弇比謝止礿熟練的多。
宋弇:“我不應該來招惹你的……因為短命的人要走了,留下你孤身一人面對塵世紛擾,熬過千百日夜,我好怕你傷心難過,擔心又不舍。”
謝止礿立刻道:“只要我與你——”
“謝止礿,”宋弇推開他,“你要活著,你和我不一樣,你心中裝著萬物,你是能獨自活著的。”
他握住滅靈,將劍尖對著自己胸口位置,說:“我本就時日無多,用自己襤褸不堪的命換你想要的太平盛世,成就你的大道也算死得其所。”
謝止礿崩潰喊著他的名字,劈手要奪他手中的滅靈,卻被宋弇直接驅逐出了幻境。
他見到劍尖沒入宋弇胸膛,邪氣呼嘯,尖利著、掙扎著破空而出。
他想喊宋弇,喉頭卻湧上腥甜,被堵住後難以說出任何隻言片語,而視野中似蒙了層霧,隨著剝離幻境後對方的身影與聲音越來越遠。
宋弇:“別哭。”
宋弇:“來世再見。”
騙子,明明從來不信來世,不信輪回。
“你可以信有極樂世界,信有輪回。那你便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你若不信,那便珍惜現世,莫留遺憾。只是於我而言,有與沒有都無任何區別。倘若我忘卻了現世所有記憶,即使入了輪回或成了仙人,那我也與魂飛魄散別無二致。”
“還是說,你還是想做這個懿王妃。倒也不是不行,說不定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其實兩年不算久,庭院裡的花開了又敗,白雪堆積成山後又化開,這樣的景象看兩遍就過去了。”
“謝止礿,你的心魔有很多人吧。可我的心魔,自始至終只有你。”
“礿兒,穿婚服給我看好不好,我只是想與你同飲合巹酒,共剪西窗燭。”
“你要活著,你和我不一樣,你心中裝著萬物,你是能獨自活著的。
謝止礿猛然睜眼,衝向已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宋弇。
他抱著宋弇,心臟像被人反覆捶打揉擰,他絕望地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覺得體內流動的血液仿佛都已凝滯、冰凍,周圍所有情景都遭受了模糊處理。
大道是無情道,是滅絕情愛的道。
謝止礿自天機觀被毀,便發覺自己並不適合修大道。
大道冰冷無情,似立在高山之巔,俯瞰眾生。大道除了慈悲,還有漠視。只有漠視一切,才可目空一切,才可無偏頗,才可救贖蒼生。
他明明很俗,已放棄修這大道,可為何還是給了他孤寡至極的命格?
為何連最親最愛之人的性命都護不住?
他自小向往著匡扶正義、肅清邪祟和兼濟天下,可現在想想當時的想法又是何其天真。
山中有師父有宋弇,無拘無束的生活已成黃粱一夢,等待他的是萬千世界中的無情無緣。宛若浮萍,宛若蜉蝣,無根無倚,無所依歸。
他何曾想過,站於最高的頂上便得受這千年的寒苦,而站於高處的人從來不是自願站上去的。
大梁的炮火聲已傳到了卡木珍的宮殿外。
帕卓的神識被宋弇逼了出來,已如風中殘燭。
他維持不了身形,苟延殘喘道:“俗不可耐……愚不可耐!”
如此犧牲,又換的了什麽,無人歡喜,滿盤皆輸。
甚至無人會記得他們,在滾滾歷史洪流中猶如沙礫,大雪過境,了然無痕。
伯爵烏龍茶:
是HE,但還是把自己刀到了……腦殼疼
第114章 收緣結果(十四)
“麗妃已經睡下了嗎?”一個尖利陰柔的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