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吐出蛇信,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所到之處皆被它破壞成了一道溝壑。而蛇信兩邊甩出的毒液也將地面腐蝕出了一個個小池塘般的沼澤。
這意味著他們躲的地方將會越來越少。
不能再躲了,當斷則斷。
謝止礿摸著袖中的黃符,掂量著勝算,然後大步跨出,直面蛇的複眼。
巨蛇興奮擺尾,豁然張開大口,尖牙鋒利,毒液又腐蝕極強。口中惡臭難聞,又似有哭聲傳出。
這哭聲並不止一重,而是多重聲音混雜。
淒厲,哀怨。
“帕卓,你吸納了你世世代代祖宗的邪祟,便也將千千萬萬之人的怨氣吸了進去。”
“那又怎樣?”
“我相信物極必反,你信不信?”
帕卓狂笑:“這時候你還在跟我說這虛頭八腦的東西,謝似道為何有你這般呆得像木頭的徒弟?”
說完便狂吐一口黑霧。
謝止礿雙腿並立,以魂歸相抵。
黑霧衝力將他衣袍吹翻,雨橫著飛出,竟都落不到他的身上。
一黑一白光芒相衝,謝止礿被擊退飛出半尺。
只要魂歸光芒有減淡的跡象,他便添一張增強靈力的黃符上去。
一張,兩張,三張……
謝止礿口中溢滿腥氣的血味,手中終於只剩最後一張。
“嗚——”
帕卓神識內有號角聲起,邊境的鐵蹄正試圖衝破他設下的結界。
炮火衝擊,卡木珍的扣扒們皆去阻攔大梁的士兵們了。
帕卓失去了與他們周旋玩樂的興趣,聲音一冷。
“你們大梁的皇帝,不要命了。”
說完黑霧衝擊竟比之前驟升百倍!
十日前,皇帝寢殿。
“皇上醒了,皇上醒了。”太監高興地跑到殿外叫道。
梁景帝已昏迷多日未醒,幾個太醫輪流照顧他。內閣的幾個重臣們下了朝便守在他的身邊。
如今聽到他醒了,皆喜極而泣,擠著問貼身太監何時能進去看皇帝。
太監頓了頓,道:“諸位大人都隨我來。”
梁景帝如今已瘦得像個骷髏,之前意氣風發的樣子再也尋不得。
他靠在床頭,透過重重黃色幔帳問道:“羌族那邊如何了?”
“陛下,路途遙遠,還未有回音。”
“不能再等了。”梁景帝說著說著便又咳了起來,“現在,立刻,傳朕的口諭,直接突圍,十日內,我要看到大梁的旗幟升在卡木珍的城牆。”
“陛下!就算現在傳口令,花費時間也不止十日啊。”
“減少時日是你該考慮的事情。”梁景帝沙啞道,“不管要累死幾匹馬,幾個人,快馬加鞭,給我送過去!”
謝止礿難以承受帕卓突然發力的衝擊,即刻被彈飛出去,他半撐在地上,胸口處像吞了石頭般窒息。
中間毫無停頓,眼看洪水般的一重黑霧又要襲來!
“叮——”
黑霧被烈火吞噬,而此刻站在謝止礿面前的是扎著麻花辮的少女。
柳弦月的一身衣服也早已襤褸,她在那黑霧攻擊下呼吸已變得孱弱,卻依舊強著頭,身體繃得筆直。
天上的雨突然變成了雪,如鵝毛般越飄越大,很快地上便積了薄薄的一層。
她說:“謝公子,你還記得住持收留我時說了什麽嗎?他說,我是大梁化劫的一個棋子,如果他所言非虛,那我的用處便在這了。倘若大梁要靠你與懿王救,而我救了你們,我的任務可能就結束了。”
“你在說什麽?!”謝止礿瞳孔驟縮,伸出手想要攔住柳弦月,卻疼得又立刻摔倒在地。
帕卓竟然被她硬生生地控制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而天上白雪參雜著晶晶亮亮的東西,並非單純的冰珠也並非單純的雪,是柳弦月的魂魄碎片。
這是羌族的獻魄儀式,獻祭自身以獲得更強的法術。
柳弦月繼續說:“你們大梁死活我管不著,但我就想讓帕卓死。謝止礿,你聽好了,我的命都給你了,你一定要殺了帕卓,這是我唯一的願望。我殺了很多人,我知道我很壞,我在逼你,但除了你,沒人殺的了他了。”
謝止礿崩潰:“你在說什麽啊,你之前已經救了宋弇,你幫他扭正神魂了不是嗎?”
柳弦月未回,背影決絕。
她踏上骷髏塔,直面帕卓。
然後舉起八寶銅鈴,吟唱著古老又神秘的咒語。
天上已開始下起了暴風雪,狂風暴雪迷住了謝止礿的眼睛。
風雪間隙,他看到黑霧的形狀漸漸縮成人形,而他身體受的傷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暴風雪停了,雪又變得很輕慢,很柔和,像墜落凡塵的仙子。
而柳弦月也如斷弦的風箏般墜落下來。
“柳姑娘!!”
薛蘊之踏著厚厚積雪,奔向柳弦月。
可雪太深太厚了,他走再快也趕不及接她。
柳弦月掉進了雪裡,鮮血自她身下暈開,像是雪地裡開出的豔麗花朵。
白茫茫大雪落了個乾淨,如同柳弦月一樣。
伯爵烏龍茶:
大家放心,不會亂發便當的,有伏筆的才會領到,應該還有三章左右的樣子就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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