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雲望山。”龍湛道。

　　路上，青蛟在前面開車，龍湛坐在後排，懷裡的小黑蛇繞在他的腰上，正討好似的舔著龍湛的手指。

　　“這是給從白準備的小橘子，他剛才上午沒吃東西，大哥，你要不要喂喂他。”

　　青蛟說著，把副駕駛上水果袋裡的橘子拿出來遞給後排的龍湛。

　　小黑蛇腦袋抬起來，看到是青蛟遞過來的，又垂著頭，躺回龍湛的手心裡，剛被訓斥過，路從白有點不敢和青蛟接觸。

　　龍湛扒開橘子，車裡散開清香的橘子香甜，混合著龍涎香，格外好聞。

　　“吃嗎？”龍湛把一瓣橘子放到自己掌心，開口道。

　　路從白把頭撇開，實際是不敢吃，在龍湛眼裡卻像是耍脾氣似的，有點可愛。

　　“可以吃，你上午沒喝水。”龍湛耐著性子哄他。

　　路從白愣了愣，用尾巴指了指前排的青蛟，兩隻紅眼珠亮晶晶看著龍湛。

　　“不可以親他，但可以吃他的東西。”龍湛看明白了路從白的意思，耐心解釋。

　　路從白聞言，尾巴高興地搖了搖，他把尾巴收回到龍湛腿上。

　　“要變回人身嗎？”龍湛摸了摸小黑蛇的腦袋。

　　小黑蛇點了點頭，變成了人身，跨坐在龍湛懷裡。

　　墜崖之後，路從白重新變成了小黑蛇，但是之前化龍後第一個學會的，穿著衣服化形，還好現在即使失憶也還根深蒂固。

　　“老公……”路從白軟乎乎喊著龍湛，抱住龍湛的脖子，又咬住他手上的橘子瓣。

　　“甜嗎？”龍湛撫摸路從白的耳垂，輕聲問。

　　路從白點了點頭，又被喂著吃了幾瓣橘子，沒注意把橘子汁灑在了龍湛肩膀的白襯衫上……

　　路從白擦了幾下，發現擦不掉之後，嘴一癟，嚇得又要掉小珍珠。

　　“怎麽了，嗆到了？”龍湛拍著他的背，急忙問。

　　“我錯，錯了……”路從白害怕挨打，自己先認了錯。

　　龍湛這才看到自己肩膀上的水漬，抱緊路從白，“我沒生氣，別哭。”

　　“是不是把從白嚇壞了呀，現在他還沒恢復智力，你不能因為小事就亂嚇他啊。”青蛟趁這個機會道。

　　龍湛現在忙著哄路從白，不能發火，青蛟語言就放肆了一些。

　　“那你剛才怎麽不推開他，看來我更應該嚇嚇你？”龍湛抬頭，目光犀利地看向前排。

　　青蛟看到後視鏡裡的龍湛，咽了咽唾沫，灰溜溜地閉上了嘴。

　　半晌車裡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是路從白睡著了，龍湛這才啞著嗓子開口道：“本尊不會再嚇唬他了。”

　　懷裡的人不安穩地睡著，眉頭還緊緊蹙起。

　　龍湛閉上眼，他想，自己似乎很久沒有見到過路從白真誠的笑臉了。自從被誤解為惡龍後，路從白再也沒有像剛認識時那樣好好笑過。

　　回到雲望山，龍湛抱著路從白，在家門口遇到了紀呈。

　　“看來他醒了。”

　　紀呈笑著，抬手想要觸碰路從白的身體，卻被龍湛一手抓住手腕，對方手背青筋凸顯，冰冷地看著紀呈。

　　“別碰他。”龍湛開口道。

　　“聽說他失憶了，如果他恢復記憶後，你覺得他還會這麽安穩地待在你懷裡嗎？”紀呈收回手。

　　龍湛表情微變，“不論從白選擇誰，都不會是你。”

　　“別說大話，我很期待你被拋棄時的表情。”

　　紀呈說完轉身離開，留下龍湛在原地站了很久，他的大衣披在路從白身上，直到路從白凍醒了，龍湛才回過神。

　　“會冷……”路從白嘟囔著把大衣蓋住龍湛的肩膀，那雙白皙的手掌捂住龍湛的臉頰，咯咯笑了兩聲，“我們兩個都好冰啊。”

　　龍湛抱緊懷裡的路從白，勉強扯了扯嘴角，“因為你是小蛇，所以是冰的。”

　　路從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龍湛看著地上還沒有化的雪，一邊往屋子裡走，一邊問，“一會要堆雪人嗎？”

　　“不要，我討厭……討厭堆雪人。”路從白臉色突變，他話還說不利索，堆雪人三個字倒是說的快。

　　龍湛看向路從白只看到一臉的厭惡。他喉結滾動，想到路從白在雲望崖上，埋怨自己沒有和他一同堆雪人，如今竟然厭惡起來了，是因為自己嗎……

　　“好，那我一會帶你去玩滑車。”龍湛心中說不出的後悔與酸澀，早知如此，應該好好陪他堆一次雪人的。

　　“我……不喜歡…冬天，想睡……“路從白皺著眉頭，一點點說出自己的想法，“我錯……”

　　“別再說了，你沒有錯，別向我認錯。”龍湛一顆心被折磨得痛苦不堪。

　　現在回憶起來，和路從白在一起的這段時間，似乎都是路從白在不斷認錯，向自己低頭。

　　路從白乖巧地點了點頭，他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個男人，在他還是一條蛇的時候，他就認準了龍湛，他有些笨，總是把龍湛的手掌咬傷。

　　每一次龍湛都沒有打他或者甩開他，看到龍湛的血的時候，他的胸口莫名會痛，也就是那一天他變成了龍湛一樣的身體。

　　他很開心可以和龍湛一樣，可某一個瞬間又想要遠離龍湛，身體裡有一個聲音，一直再讓自己離開。

　　路從白閉上眼，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他看到了另一個自己，還有龍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