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打你了,我只是好奇前輩為什麽會喜歡你。”封離開口道。
路從白黑乎乎的龍爪一下下在地上刨出坑來,“他已經不喜歡我了,你不用好奇了,一會我就會回到峋山,再也不會來雲望山的。”
路從白的聲音碎在風裡,半晌沒人說話,只有風吹過草叢的聲音,風吹到山的另一邊,在山陰處的囚龍寺裡,龍湛緩緩睜開眼,立在囚龍鍾旁,沒有了偷聽下去的勇氣。
“不喜歡你?那為什麽今夜的囚龍鍾現在還沒有敲響,你不會以為你藏在這裡前輩就感知不到了吧。”封離連續質問道。
路從白抬起頭,眼裡重燃期待,不消片刻又把頭轉到另一邊,“他已經讓我滾了,喜歡我才不可能那麽久不去看我一眼。”
“果然是蠢蛇,前輩竟然會喜歡像你這樣的笨蛋。”封離故作老成地搖搖頭,“我是來提醒你的,別跑到別的山上,到時候被龍族其他人看到,給前輩添麻煩。”
路從白感覺自己被侮辱了,他氣鼓鼓地甩甩尾巴,沒有搭理封離,身後封離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路從白歎了口氣,思考起他的話。
真的是像封離說的那樣嗎,可湛哥剛才讓自己滾的樣子真的好可怕……
路從白抬頭看了看山丘,封離為什麽說只有這座山是安全的啊,看到山頂的一點燈光和別墅的屋頂,路從白認出來這是龍湛的房子。
怪不得……
路從白猶豫著要不要去偷偷找龍湛,想起自己剛被凶過,還是鑽進草叢裡,背對著山頂,眯了一會。
整個雲望山靜悄悄的,囚龍鍾一直沒有被敲響。
夜半時,路從白被凍醒了,他下意識看了一眼龍湛山頂的房子,燈光還亮著。
“湛哥還不睡嗎?”路從白搖搖尾巴,歪著頭道。
路從白也沒了睡意,他坐起來,身上掉下一張黑色帶著點幽藍的龍鱗。
怎麽掉鱗了?!
路從白用前爪在身上摸了摸,發現是撞結界時受傷的地方,鱗片松動了。
他看著地上的鱗片若有所思,用嘴將鱗片和小野花咬住,往山頂走。
就再看湛哥一次,看完就走。路從白沒骨氣地想。
龍湛的住所輕易不會讓其他龍踏入,通常也都是他一個人住,路從白此刻龍身不足成人手臂長,還黑乎乎的,自然不引人注目。
爬到山頂,路從白有點喘,他埋著頭小心翼翼進到龍湛的院子裡,看到客廳的燈還亮著。
路從白笨拙地爬到一樓窗戶,把鱗片和小野花放在窗台上。
“砰!”
“唔——”
受了傷體力不支,小黑龍爪子沒扒住石縫,摔到了花壇裡。
“哎呀,屁股疼死了……”路從白甩了甩身體,剛才花壇裡出來,就看到院子裡站著個人。
“湛、湛哥!”路從白瑟縮著後退一步,聲音低了下去,把紅色的眼眸用尾巴遮住,“我沒有做壞事……”
龍湛沒理會他,拿起窗台上的鱗片和小野花,直接坐在門口的石階上仔細看著。
鱗片顏色倒是漂亮,只是根部還帶著一點血腥味,龍湛捏緊那鱗片,勒進自己肉裡。
“你拔下來的?”龍湛聲音疲憊,沒有情緒。
路從白聽到龍湛的說話聲,拿下尾巴,左右看了看沒人,才敢確定龍湛是在和自己說話。
“受傷的地方掉下來的。”路從白四個小短爪費勁走到龍湛旁邊,抬起爪子,主動給龍湛看自己的傷口,“湛哥,你看。”
龍湛看過來,半晌沒有動作,也不說話,路從白抬頭剛要看他,就被他握住了爪子。
金光閃過,路從白身上的傷被治愈,靈力也充盈了。
“你該回峋山了。”龍湛說著又冷漠起身,想要回屋子裡,卻發現腳被什麽束縛住了。
他回頭看去,自己的腳踝被路從白黑不溜秋的尾巴纏住了,地上那條小黑龍眨著眼,明明怕自己,眼裡卻還期待地看著他。
“我知道湛哥剛才在別人面前說的是氣話,你就讓我和你再呆一會會嘛。”
路從白聲音軟軟的,尾巴尖的毛毛掃在龍湛腿上,泛著癢意。
路從白其實也不敢確定龍湛說的是氣話,他只是比較會安慰自己,加上龍湛剛才又為他療傷,路從白想再試一試。
龍湛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重新坐下,路從白高興地甩了甩尾巴,卻不敢再做過多的親昵行為,往旁邊挪了挪躺下,和龍湛保持了距離。
路從白怕被龍族的人發現不敢變成人身,這樣黑乎乎的,和夜晚一個顏色,剛剛好。
路從白心裡好多話想問,卻都不敢開口,想問龍湛還喜不喜歡自己,想問如果自己回去了,他還會不會去峋山多看看自己……
三個月沒見,見面就被凶了一頓。路從白那些被嬌慣養起來的膽子,通通嚇跑了,他又變成不敢言語的蠢蛇,只能呆呆的把心思藏起來。
龍湛的余光落在身旁那條小黑龍身上,看他那般小心翼翼,微微蹙眉,剛才自己還是嚇到他了。
“為什麽不聽話,離開峋山。”龍湛先開了口。
“……我想你,怕你出事。”路從白實話實話。
和妖族不同的,路從白不諳世事,永遠真誠。
“你不該來這兒。”龍湛狠心,故作冷漠。
也興許是習慣了這樣的龍湛,路從白沒有太大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