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想,讓受庇護之人,記得神樹的功德,只是一個記得,就那麽難嗎?那麽難嗎……”
其中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葉珺澈失落的低下頭,垂下的目光落在了子桑言書腰間掛的錦囊之上,從柳虞山上贈送錦囊之後,他便一直掛在腰間,無論換上什麽顏色什麽樣式的衣服,他都沒有取下來過。
一個小小的錦囊他能如此珍重,周邑幼時被父親拋棄落海他能出手相救,神樹為世間殉身他定要世人銘記功德。
以此可見,他從來不是持安口中冷庫凶殘的龍王,恰恰相反,他才是極重情誼的那一個。
可是如果三年不下雨,沂城一城的百姓只怕無法存活下去。
“言書,真的定要乾旱三年嗎?”葉珺澈依舊不忍心。
可是得到的之後子桑言書極輕的一字:“是。”
大概是知道葉珺澈心中所想,子桑言書淡淡回道:“你想說人間一乾百姓皆是無辜,只有少數幾個蠻夷會出言不遜,所以不該牽連一城數萬百姓受難對嗎?”
葉珺澈並未做聲,可是微微閃爍的眸光已經告訴了子桑言書他的想法,他確實是這麽想的。
見此子桑言書苦笑一聲,道:“你啊,跟他是一樣的,無論他付出多少,從來都沒有想著要別人記得他什麽,他就隻想要這個天地好好的,如果讓他知道我讓沂城乾旱三年,他一定氣得不想理我,可我偏要如此,因為世人就該記得,記得他是因為這天地而殉身!”
葉珺澈隻覺得那一句「你和他是一樣的」非常刺耳,難道他所認為的所有的一見如故,都只是因為他和那個傳說中的神君是一樣的嗎?
只是一瞬間的落寞,子桑言書並沒有察覺到,他靜靜的看著蹲在眼前的葉珺澈,問著:“所以,葉小公子你會不會現在也在心中罵我?罵我連累這一城的百姓。”
他很認真的說:“我可以給你龍骨,但是無法答應你讓沂城下雨,你要是想和持安一樣罵我,我聽著。”
第13章 十四
大概是回憶起神樹,勾起了子桑言書不願回想的過去,此時他的情緒並不平靜,葉珺澈不願再留在這個地方,讓他想起那些往事,伸手覆在他冰涼的手背上說:“既然你不願,那便不提,言書,現在肯讓我為你療傷了嗎?”
身上的傷,子桑言書早就已經不在意了,只要還能動彈,那麽傷勢在他身上根本就算不得傷。
若是葉珺澈不提,子桑言書大概已經不記得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了。
他抬眼凝望著葉珺澈關切的目光,最後還是將自己的手給抽了出來,一手撐著龕台站了起來,冷漠道:“用不著麻煩,這沂城也不是我想留的地方,小公子想救沂城的百姓,而我並沒有那個打算。”
“言書……”葉珺澈想要挽留,可是子桑言書的腳步沒有片刻停留,直直往神廟之外走去,伸手往後面一勾,就把渺渺給拉到自己身邊消失在了夜色中。
持安嚇得一激靈,往身後看了一眼落寞的葉珺澈,弱弱問:“你,是不是把龍王給惹惱了?”
葉珺澈摸了摸鼻子,無奈又失落道:“大概是。”
頓時,持安隻感覺背脊發涼,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深切感覺到自己的脖子還在,這才慢慢放下心來。
小動作被發現之後,葉珺澈側頭無奈說:“就那麽害怕言書嗎?”
與子桑言書相處的這些天以來,葉珺澈隻感覺他除了心事很多之外,並沒有任何令人恐懼或者不安的地方。
“呵呵……”現在持安除了冷笑之外,多的話一句也不敢說,在龍王廟的時候他說的已經夠多了,現在還在後怕當中。
剛才知道子桑言書就是南海龍王的時候,他嚇得腿軟,現在還沒有徹底緩過來。
離開神廟之後,子桑言書沒有直接離開沂城,他把渺渺留在沂城外,吩咐說:“你留在沂城,看著持安,聽聽他還能說出多少我沒有聽過的話。”
“好!”小兔子歡快的跳著,偷聽這種事情它可擅長了,長長的耳朵就是用來方便偷聽的。
留下渺渺之後,子桑言書直接就回到了南海珊瑚宮中。
剛剛回到南海珊瑚宮中,一個小少年立刻就跑出來,直徑撲到子桑言書懷中:“哥哥你可算回來了,有沒有給我帶好玩的回來。”
子桑言書一臉陰鬱將少年從懷中拉開,坐到珊瑚龍椅上,沉聲問:“我一走幾十年未曾回來,小十四沒有什麽要同本座講講嗎?”
十四隱隱感覺到子桑言書身上的怒氣,心中暗猜了一會兒,還是打算糊弄過去,故作輕松想子桑言書說:“當然有了,哥哥走的幾十年發生了不少事情。”
十四笑跑到子桑言書膝下,笑嘻嘻道:“就拿最近的來說,半月前天上那些老東西,自己不敢到南海來見哥哥,就找個了一個小神官來想勸哥哥給沂城下雨,沂城的凡人惹了哥哥還想下雨,根本就是笑話,所以我就把他綁在哥哥的龍王廟了,料天上那些老家夥也不敢私下把他給放了。”
“還有呢?”子桑言書冷若冰霜的盯著十四看,顯然這不是他想要聽到的答案,他只是在等著十四自己交代。
被這個眼神盯著心理發毛,總有一種很不詳的預感。
“繼續。”子桑言書冷冷的說。
他在等,等十四主動將瞞著的事情說出來,所以銳利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十四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