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過後的荷花呈現出衰老頹敗意向,褐色的蓮杆從水中探出。
賀倡在等陶洛的意思,但陶洛顯然想要回避這個話題。
於是顧左右而言他。
陶洛看到熟悉的地方,一拍手掌:“賀總,你看,這裡就是我當時……”
陶洛話說到一半,硬生生給咽了下去。
這裡就是自己當初出事情的地方。
賀倡卻聽懂了,聲音嘶啞:“抱歉,我當時沒有救下你。”
陶洛眨巴了一下眼睛,他其實很明白賀倡的想法。
賀倡想要彌補自己。
雖然記不大清楚,但陶洛明白按照賀倡的性格,他大概會一邊自責一邊彌補自己。
陶洛裹緊了身上的外套,嗅著白傅恆的氣息,說道:“沒關系的,當時白哥也在這裡,他都沒能救下我。”
陶洛仰起頭,看著比記憶中還要高大的男人。
“賀倡,你是不是長高了?”
賀倡身子顫抖了一下,是的,長高了。
陶洛被邪術影響,可能他記憶中的自己最常見的模樣還是初中高中的賀倡。
那時候的賀倡是個青蔥少年郎,一轉眼,現在的賀倡卻是他口中的賀總。
陶洛的身高定格在了十八歲的時候,沉睡的兩年他沒有改變。
他的記憶也定格在了十八歲的時候。
死後發生的事情他都記不得,是白傅恆一點點告訴他,他曾經發生過。
陶洛覺得這個話題很好,如果賀倡要投到自己這邊,那麽就是一大助力。
他加入之後,白哥對付陶紙就會輕松很多。
既然如此,何必一直和他說不開心的事情。
陶洛眼神一亮,伸出手比劃了一下:“你看,我才到你這裡。”
“賀倡,你就不用……”陶洛看氣氛差不多,正要和他說別住進來了,要哥哥保護自己就夠了。
和人相處時,要懂得遠近關系。
如果有些人不能給他最親密的關系,那麽就不要輕易地接受對方拋出的最佳摯友的橄欖枝。
陶洛現在有白傅恆,就算以後白傅恆因為不喜歡直男而和自己漸行漸遠,可那也是以後的事情。
而在現在,自己貿然讓賀倡取代白傅恆的最親近人的地位,那麽哥哥會難過的。
陶洛認真思考問題時,突然,賀倡伸出手將他緊緊地抱在懷中。
陶洛鼻尖頂在他的肩頭,聞到卻依舊是哥哥的外套味道。
賀倡不是傻子,陶洛一直在避而不談,他扯東扯西,一看就是要拒絕自己搬進來的決定。
他們從可以自由對彼此敞開住處房門的竹馬竹馬,變成了如今流水有意落花無情的情況。
賀倡昨晚上把所有的資料都仔細看過了。
他還把陶洛當鬼怪時打工的信息都匯集整理成冊。
照片上,十七八歲的男生沒有讀書,他在繁華的街道上跟著一隻老鬼在撿瓶子。
男生在翻垃圾桶,塑料袋裡放在他今天的戰果。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認真裝扮的都市麗人從他身邊走過。
沒人知道,這個人曾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
賀倡手臂箍緊,讓陶洛有些不太舒服。
陶洛正要讓他松開,突然聽到賀倡小聲說:“小洛,無論你叫我做什麽,我都會為你去做。”
“那個不……”陶洛想著倒也不用了。
可是賀倡下一句話卻說:“你不必要有負擔,我沒有強求你一定要回應我,甚至我希望你把我先當成一個普通朋友,再了解我一次。”
說完之後,陶洛才被放開。
陶洛搖搖頭,朝他開懷一笑:“你不要把我當成贖罪,畢竟我們一直都是朋友。”
賀倡本想順著他的話,可是他無法開口。
一直都是朋友,恐怕得解讀為“只是朋友”。
恨比愛長久,會讓人日思夜想,會讓人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磨碎把人活活吞了讓血肉相融,每時每刻以特殊的方式記憶住自己。
而賀倡意識到陶洛不夠恨自己……
在別墅內部沙發左等右等的白傅恆,終於等到了陶洛回來。
白傅恆和賀倡一對視,眼神明白地展示了何為,陶洛拒絕了他同住的無理要求。
“看起來是失敗了。”
賀倡抿了抿唇,說道:“白傅恆,倒也不用說風涼話。”
白傅恆挑眉。
兩個人很識趣地沒有接著這個話題往下吵。
白傅恆先一步開口:“陶家那邊怎麽公關?”
賀倡回:“陶家的公關水平我很清楚,不太行,我會全程壓著的。”
“另外,白傅恆你和陶紙婚約的事情,後期會有點麻煩,但問題不大。”
白傅恆沒空和他交流: “我會處理好,沒什麽事情你就離開。”
陶洛送走了賀倡,跑到白傅恆身邊。
“哥哥。”
白傅恆看著仰著頭傻笑的男生。
陶洛正在和他比劃。
“賀倡不會給我們使絆子還會幫忙!”
陶洛聽到了手機鈴聲,拿起來連忙接通,是警察。
警察調查到了一些重要信息,對方表示已經定性為刑事案件了。
陶洛拿著手機正和警官反覆道謝,頭還一點一點的。
白傅恆看著陶洛的發絲,覺得他動作時每一根頭髮都很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