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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骨_PEPA【完結】》第123頁
  那畫面中的人都一直沒有回頭。

  第五十八章

  夏日裡的天色一向亮得較早,寅時過半,天際的晨霧就已散得差不多了,露出了雲後澄藍的底色。

  晨光被琉璃窗浸染了顏色,在屋中淌下一地斑斕。秦念久原就睡得淺,被晃在面上的彩光擾得醒了,迷瞪瞪地睜開了眼,將視線虛掛在雕著花的床梁上。

  距他轉生至今,已很過了一段時日,期間了結了異事樁樁,重回到了青遠——雖然斂骨的事兒還是半點頭緒都無,卻竟也讓他離奇地生出了一種塵埃落定之感。

  這份安定之感十足緩人神思,教他迷迷糊糊地又半闔上了眼,陷在柔軟的被褥中昏沉地慢慢想著心事。

  ……說半點頭緒都無,其實並不準確,實則還是有那麽一星半點的——至少他知道了自己生前是個十惡不赦、被宗門人圍殺至死、還學藝不精的邪修道者不是?

  這事兒不去想便罷了,一想便頭疼得很……他極緩極慢地把手從被子中挪了出來,揉了揉額角。就這麽這一星半點的頭緒,哪夠他去尋回骨來?不像那談風月,平時萬事不掛心也就罷了,就連遇上了與自己切身相關的事都顯得怠惰,明擺在眼前的線索那麽多,什麽銀扇、什麽宮不妄、什麽宗門……他卻全無要去追尋探索之意。

  ……還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想到那老祖,秦念久終於翻身起了床,摁著額角醒了醒神。

  昨夜歸時已見他房中熄了燈光,該是早早便歇下睡了,夜裡亦沒聽見他房中有何動靜,也不知他被那結陣劈得重不重、恢復得如何、需不需要再休養一天……

  如此想了一串,等再定神時,他已洗漱完畢,穿戴齊整地站在了談風月的房門口。

  粗心莽撞如他,難得細致地屏息思考了一番現在天色尚早,會不會貿然驚擾到那身體正虛的老祖休息,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探他一探,房門卻乍然自內被打開了。

  同樣穿戴齊整的談風月跟沒事人一樣地站在門內,似有些沒料到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天尊這是,要來我這兒當門神?”

  ……開口便是熟悉的冷嘲,看樣子恢復得不錯嘛。秦念久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過去,“我是探望老祖你來了!”

  “哦?”談風月掃了眼被自己打開的木門,“站在外邊隔著門探望?”

  ……可以,還能挑著刺與自己拌嘴,果然恢復得不錯。秦念久挑眉,“怎麽,老祖這是盼著我進去探不成?”

  嗆多錯多,話音一落,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亡魂們口中荒唐的流言,皆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中去。

  秦念久自覺失言,尷尷尬尬地輕咳了一聲,把話頭扯回了正題,“所以老祖你的身體……”

  談風月昨日拂袖而去,只是單純氣惱宮不妄胡亂編排,外加要回房補魂罷了,對其編排出來的內容倒不甚在意,眼下瞧著這面皮薄的陰魂隻覺得有意思,又見他如此記掛自己,亦覺得有些許暖心——總比昨日補魂時所見的、那一直不屑回頭看他的不知誰人來得要好。便也不再激他鬥嘴了,點了點頭,“已好全了。”

  “如此便好。”秦念久松下一口氣,稱得上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又側讓開了身子,一副邀他同行的模樣,“——那就上工去吧。”

  畢竟他們眼下並無它事可做,既要暫留在青遠,總不能白住人家的不是?

  談風月頓時心冷,輕吸了一口氣,“……”

  難得被這陰魂堵住,他涼涼瞥了秦念久一眼,“……嗯。”

  如今眾鬼有了七情,所思所行皆與常人無異,這還未到上工的時辰,街上便已熱鬧得很了,寒暄的、談天的、起早開鋪子的……可謂煙火氣十足。

  兩人稱得上悠閑地在街上逛了一圈,秦念久四處亂晃,談風月沿街采買,期間收獲了或歉意或異樣的眼神無數,等走至城牆邊沿時,談風月懷裡已捧著了不少吃食。

  秦念久循著香味從他懷裡的紙袋中掏了塊煎餅出來,大口咬著,仍記掛著醒時正捋的事兒,便邊嚼邊拿手肘捅了捅他,話音含混地道:“……你不是說一時半會兒找不到解法麽,那我們就先在這城裡暫待一會兒,待下月十五……”他艱難地咽下了嘴裡的餅子,“……那取琉璃的車馬再來時,多少便也能再尋著些線索了……”

  在他想來,這老祖的前塵與那宮不妄關系千絲萬縷,宮不妄的死事又與那車馬背後的主人關系千絲萬縷,雖是重重迷霧遮眼,但尋見一分線索便能明朗一分,如此追溯下去,相信總有撥雲見日的一天——

  他這廂全心在為談風月著想,談風月卻全然一副興致不高的樣子,隻極冷淡地應了一聲,便垂眼靠在了樹上,慢且悠哉地喝起了燙口的豆漿。

  若他真想尋回記憶,想必只需要多穿過那結陣幾遍,被那結陣多劈幾遭,來來回回多試幾次,便多少也能記起不少東西來了,但他卻偏偏不想這麽做。原因無它,一則他不願白受那痛,二則——在沒見著昨日那畫面之前,他本就對追尋前塵只剩了兩分興趣,而在見著了昨日那畫面之後,更是一分興趣都無了。

  先不說他失去記憶的“五十二年前”與宮不妄和破道的死時根本對不上,或許壓根就是兩碼事也說不定,就說那不知是誰的白衣人……

  破道的執怨與那白衣人有關,宮不妄於夢中一見那白衣人便頃刻夢醒,怕是當年的異事就與那白衣人脫不開乾系,可那白衣人,無論是對著自己的親徒破道,還是對著他這個自幼相識的友人,皆是一副冷淡至極的模樣——想來那畫面中的自己一口一個熱絡的“朋友”、“友人”,大概率也只是他一廂情願罷了——冷漠如斯,實在教他很難生出去替他追溯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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