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洲含笑落座。
眾人的禮物都各有特色。林蟬枝送自己種的柑橘,王以明送黃金打造的金像,秦玉龍送暗藏玄機的防身鐲子,傅惜年送詩詞孤本文房四寶,口中說著五花八門的祝詞。
花顏更是重量級,他說自己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就跳個舞給大家助助興。
一般這宮妃跳舞,都是為了勾引皇帝。花顏倒沒這心思,純粹為了給皇后慶生,眼裡並沒有皇帝。
當然,皇帝眼裡也沒有他。
他跳得比宮裡的舞姬都好,眾人欣賞的欣賞,驚豔的驚豔。謝重錦一心注意陸雪朝,沒看幾眼,倒是傅惜年,望著花顏跳舞,手中的酒都傾倒了。
他覺得自己的心也為之傾倒了。
花顏跳完,說著祝願詞:“他們把身體安康、聰慧富貴的吉祥話都說完了,臣便祝殿下越來越漂亮!”
陸雪朝微笑:“承你吉言。”
花顏回到座位,傅惜年還望著他發呆。
花顏奇怪道:“你看我幹嘛?”
傅惜年慌亂收回視線:“我……不知道你跳舞也這樣好。”
花顏得意道:“術業有專攻。我比不上他們才德兼備,可是色藝雙絕的花魁。”
……
赫連奚送的賀禮,是他親手做的鶴氅。
赫連奚一出手,花顏就驚歎:“這鶴氅這樣華美精致,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做出來,赫連你這數月足不出戶,不會是早早在給殿下做衣服吧?可把我羨慕壞了。”
赫連奚轉頭道:“你也有。我在宮裡待著也無聊,就做了幾件衣裳,每個人都有,明日讓人給你們送去。”
沈鶴洲驚訝:“那便謝過九皇子了,九皇子真是心靈手巧。”
秦玉龍眸色一動,那,他也有?
陸雪朝道謝收下。
收完所有人的禮,眾人目光都聚集到謝重錦身上。
這位才是重頭戲,所有人都好奇陛下會送什麽樣的禮物。
憑陛下對皇后殿下的愛重,那禮物一定價值連城,舉世難尋。
萬眾矚目下,謝重錦緩緩開口:“棋、書、畫都有了,自然不能少了琴。”
花顏暗松一口氣。幸好他沒送琴,不然和陛下撞車就尷尬了。
謝重錦命人送上一把瑤琴,呈到陸雪朝面前。
陸雪朝看了眼琴,側目去看謝重錦。
“清疏十六歲生辰時,我送過你一把琴,名為相思琴,本是表我一日不見,如三月兮的相思之意,盼你見琴如見我,知我相思意。”
哪成想,當真分離了無數日夜,相思無窮無盡。
謝重錦低聲:“這寓意不好。”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陸雪朝不得見謝重錦的日日夜夜,常獨自撫琴,只是再無人與他琴瑟和鳴。他自有傲骨,從不彈《深宮怨》那等自怨自艾的悲涼哀怨曲目,他彈《風入松》,是謝重錦曾與他相和過的曲子。
彈至弦斷無人和,摔琴斷念。
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泠泠七弦上,靜聽松風寒。”謝重錦說起兩人琴瑟和鳴的舊事,淡笑一聲,“若無知音在,鼓瑟與誰聽?這絲弦中藏你我結發青絲,是我親手一根一根安上去,命名相守琴。”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若得長相守,何需白頭吟?”
“願清疏長安,永樂。”
“願從今往後,唯有相守,再無相思。”
第69章 共鳴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一場生辰宴辦得熱熱鬧鬧, 推杯換盞,酒過三巡後,歌舞畢, 玉盤空, 賓主盡歡, 盡興而歸。
來時天未雪,去時夜已深, 廊前簷下都亮著金紅通明的宮燈, 綴著飄落的細雪, 落地無聲。
花顏一出宮門,立時就凍了個寒顫。
傅惜年見狀, 立刻給他披上大氅, 問花顏的宮人:“爐子呢?”
“啊?哦!”宮人這才反應過來。實在是皇后殿下宮中溫暖如春,他們一時忘了外頭還是嚴冬。
宮人匆匆拿來爐子,花顏將暖爐攥在手心, 才覺得好些:“殿下宮裡待久了, 出來真跟落入冰窟似的。”
傅惜年道:“回宮就暖和了。”
花顏見傅惜年衣著單薄,看到自己宮人手裡還拿著件大氅,再看自己身上的, 哪是自己那件, 竟是傅惜年把他那件給自己披上了。
他連忙就要解下來:“你怎麽把你那件給我了, 你不冷麽?”
傅惜年按住他:“別折騰了,解下來又要受凍一遭, 我披你那件不就好了?”
花顏一想也是:“那你穿我的吧。”
傅惜年披上花顏的氅衣, 聞到衣裳上沾著花顏獨有的香氣, 微微勾了勾唇。
另一頭, 柳雁聲直接攥住沈鶴洲冰涼的手, 上了同一架輦車。
沈鶴洲秋後問責:“說什麽棋盤落灰,是不是嫌我臭棋簍子?”
柳雁聲好棋,可惜沈鶴洲棋藝不精,兩人對弈時,沈鶴洲十有九輸,剩下一回是柳雁聲見他輸太慘,特意讓他的。
勝負太沒懸念,久而久之,他們就不下棋了。
柳雁聲好笑道:“哪裡嫌你了?送殿下賀禮,說些吉祥話,你怎麽還計較上了。”
沈鶴洲微笑:“倒是我小肚雞腸了。”
柳雁聲勾勾他手指:“沈大人,大人有大量,饒過我這一回罷。今晚我手把手教你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