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天賦異稟,不會爆體。另一個人也不會嗎???
結果另一個人還真就沒爆。
非但沒爆,那些被藥燭化開的氣勁好像還他娘的恢復了!
就見天宿上仙試著動了動手指,那泰山罩頂似的威壓再一次轟然砸下。
整個高塔被砸得一震,封徽銘默默朝下滑了一截:“……”
***
封徽銘快瘋的時候,烏行雪卻是另一番心情。
他感受著體內的神力,有種古怪的久違之感,就好像他曾經將這一部分割舍於不知名的某處,如今機緣巧合再納回來,卻有些“物是人非”了。
盡管他沒有血脈爆裂而亡,但也融合得不是很好。那神力是讓他氣勁充沛,卻也讓他冷得更厲害了。
就好像本屬於邪魔的劫期被加重了。
此時的烏行雪身上呈現著一種矛盾的狀態——
他氣色沒有之前那麽蒼白了,但手指卻白中泛著青。
有一瞬間,他感覺渾身骨骼都浸泡在冰水中,極寒讓他五感都變鈍了,聽不清聲音,眼前也是一片昏黑。
屋裡的燭燈在他眼中只剩下幾個亮點,像寒夜遠星。
烏行雪神色未變,看起來穩如泰山,在封徽銘甚至寧懷衫眼中,狀態幾近巔峰。
但他靜了一會兒,借著氣勁道:“蕭複暄。”
“嗯?”對方應了一聲,因為就響在他自己的身體裡,便成了眼下最清晰的聲音。
縱使五感突衰,他也能感覺到蕭複暄的存在。
烏行雪沒有將五感突衰表現出分毫,說道:“封家說這裡是神木殘影,我不覺得殘影能有如此神力,這裡應當有些別的,遠超出殘影的東西,比如……”
他眨了眨眼,在漸漸籠罩的黑暗和寂靜中思忖著:“比如殘余的枝椏或是類似的東西,你能感覺到麽?”
“我試試。”
***
蕭複暄聽到他的話,左右掃了一眼。
神木之力也融了一部分在他氣勁中。
正常而言,陌生神力本該是相斥的,但不知為何,那點神力在他這裡卻十分融洽,幾乎算是溫和了。
他一邊仔細感知著神木的氣息,一邊在塔中探尋,沒過片刻他便蹙起了眉。
——若是真有殘余枝椏藏在某處,那裡的神木氣息應當最為濃鬱,遠超出其他地方。
但蕭複暄卻沒有找到那個所謂的“最濃鬱處”,相反,他感覺無論哪個角落都相差不大。
蕭複暄思索著,抬眸朝上看了一眼。
穿過那個豁開的巨洞,能看到二層的頂,再往上是第三層。
第三層……
蕭複暄想了想,抬手便掃了劍氣出去。
就見金光穿過巨洞——
又是一聲轟然巨響,整座高塔再次震動起來。
斷裂的木條木屑撲撲下落,封徽銘則又滑了一截。
他有些驚懼地看向那層房頂,咽了口唾沫,出聲製止:“不可!”
蕭複暄手指還抬著,轉眸朝他瞥了一眼。因為皺著眉的緣故,看上去沒什麽耐性。
封徽銘連忙又道:“真的不可,二層的頂不能動!三層去不得!”
這一刻,他說這句話確實是出於真心。
因為他下意識在害怕,甚至顧不上算計。
“為何去不得?”蕭複暄道。
“會死。”封徽銘說,“三層往上是禁地。”
高塔三層往上是禁地,那是連他都不敢真正踏足的地方。據說神木被封禁的殘相就在其中。
封徽銘離那裡最近的一回,是有一回被家主帶過來,幫家主護法。他隱約聽到上面有十分詭異的人語聲,一時好奇,加上自負心作祟,悄悄上了樓梯。
他記得自己站在樓梯上,伸手去推第三層的門,忽然感覺脖子有些癢。
他最初以為是自己頭髮掃到了,後來忽覺不對。那天他為了方便,將發尾也卷了上去,不可能掃在脖頸後面。
他轉頭一看,就見那確實是一綹頭髮……一綹從頂上垂墜下來的長發。
當時的封徽銘猛地一驚,抬頭看去。
這密地高塔從外面看,層層累累,與尋常高塔無異。但裡面不同,三層往上都是相通的,並不分層。
封徽銘抬起頭時,隻覺得塔極高,頂上漆黑一片,順著塔的形狀斜下來。
他身形緊繃,小心在掌中搓出一團火,抬手照了一下。
就見蒼白如人骨的樹枝從高門頂上的縫隙裡伸出來,交錯糾結著,順著高塔屋頂延伸下來。
那些樹枝像密網,網裡隱約可見全是死人。
那綹長發就是從其中垂墜下來的……
他只是驚得愣了一瞬,就感覺心臟一涼!
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心口不知為何動了起來,片刻之後,那片布料被刺破,暈開了血。
緊接著,蒼白的樹枝從身體裡面伸了出來,像抽枝發芽一般。
後來,封徽銘只要想起那一天,都覺得自己幾乎在高塔裡死過一回。
那種血液驟停,全身發冷的感覺,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家主說:那是窺探神木的代價。
結果他將這話說給蕭複暄聽,就見天宿冷冷看著他,半晌之後淡聲開口道:“一派胡言。”
封徽銘:“……”
他還欲再說,卻見天宿劍鞘一響,數百道金光照徹得整個高塔亮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