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舒很早之前來過一次湖南,但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的湖南還不叫湖南,也沒有這麽多人,山裡安靜得厲害,連蟲鳴的聲音都沒有。
他跟著小月季並肩走在九百九十九級樓梯上,一點一點往上走著。
“你說真有九百九十九階嗎?”楊舒轉頭問季然。
季然嘴裡正數著,被他一問就一下忘記剛剛踩過的那一階到底數進去了沒有。他白了楊舒一眼:“我正數著呢。”
楊舒沉默了一陣,覺得有時候小月季實在是傻的可愛,但是他不敢說,怕季然給他一腳直接讓他從樓梯上滾下去。
兩個人繼續往上走著,旁邊接連有人走不動了要停下來休息,還看見有些恐高的扶著旁邊的扶手,倒退著下樓梯。
今天天氣很好,太陽光沒有遮蔽照射在地上,季然開始覺得手下扶著的扶手有點升溫。他們兩個又走了十來分鍾,等走了上去就靠在一邊休息了一會。
“要拍個照嗎?”季然問楊舒說。
楊舒看了眼昨天被陳理從中間穿過的那個山洞,轉過頭說:“你想拍就拍。”
季然卻說:“算了,懶得拍了。”
“別啊,我想拍,特別想跟你拍照,走走走,我們現在就過去。”楊舒推著季然往那邊走,拜托了旁邊的遊客幫自己和小月季拍了張合照。
給人家道了句謝之後,兩個人又縮回了陰涼的地方,楊舒戳戳季然的臉說:“怎麽就這麽大氣性?恩?”
季然一下拍開他的手,有些陰陽怪氣地說:“怕楊劍仙不樂意,倒像是我勉強了你一樣。”
“說什麽呢?”楊舒見四周沒人注意這邊,便湊過去親了他臉一下,被他瞪了一眼還笑眯眯說:“誒,不勉強不勉強,少爺說幹什麽就幹什麽。”
兩個人站在一起鬧了一會,楊舒就施了障眼法踩著吹霜帶著季然從上面下去。他們兩個開始是坐大巴車上來的,說是山路八十八個彎,得老司機才能上路。
兩個人在車上晃了一陣,下車之後季然還緩了一會臉色才好。楊舒見了所以便決定下山的時候就不坐車了自己下去。
吹霜在空中慢慢往下飛著,楊舒將吹霜變寬變大了一些,兩個人就能坐在上面。季然坐在楊舒的前面,這次記得施了避風咒,沒有被湖南冬天的妖風吹到臉癱。
兩個人兜風飛了一段就落了下來,楊舒早上出門之前就說要帶季然去見個朋友。
季然開始聽了就用陰陽怪氣的語調來了一句:“男朋友女朋友啊?”
但是這句話說完楊舒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小月季就反應了過來,他連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楊舒沒說什麽,就走上去親了他一下說沒事,畢竟小月季花期快到了,脾氣差點很正常。
“楊劍仙,我覺得你有點超速了。”季然坐在前面悶著聲音說。
楊舒抬手腕看了眼時間:“比我想的要遠,稍微快一點沒關系的,這邊抓得沒有我們那邊嚴。”
“反正罰款都是你交錢,跟我沒關系。”季然說。
楊舒恩了一聲,抱緊了些他催著吹霜的速度再快了一些。
兩個人乘著吹霜飛了一陣,然後到了江邊。
江邊是有些人在,江面上還有幾艘遊船,但是不多,因為江邊上的冷風實在是刮骨頭。
楊舒操縱著吹霜又飛了一段,在一個別墅區停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季然總感覺這裡很冷,比外面還要更冷一些。
“冷嗎?”楊舒感覺小月季身上抖了一下,就問。
季然:“還好,怎麽感覺這裡比外面還要冷一點?”
“鬼住的地方,陰氣重,自然是要比外面冷一些的。”楊舒帶著季然往裡面走。
越往裡面走季然就覺得越冷,也越安靜。就像那時候去找師兄一樣,他和甄娟在的地方也是又冷又安靜。
“你的朋友是……個鬼修?”季然想了一下問。
楊舒笑了一聲:“不算吧,他倒是靠著信仰釣著一口氣,不然早就灰飛煙滅了。”
他們兩個走到了最裡面,在一棟別墅面前停了下來。楊舒上去按響了門鈴,過了一會就聽見裡面有人說:“來了,等一下。”
楊舒退後一步握住季然的手說:“別怕。”
小月季沒說話,就癟了癟嘴巴。
門打開了,開門的中年人發現是兩個人也楞了一下,但馬上就緩和了表情說:“哎喲,今年帶著人來了。”
他讓開地方讓季然和楊舒進來,又給他們拿了拖鞋。
季然偷偷打量著他,這個人雖然眼角有了些皺紋,但是五官極好,任是誰看了一眼也要誇一句美男子。
他穿著寬大的衣袍,赤著腳就踩在木地板上,一頭長發簡單在腦後扎了起來。他見季然看著自己,便一笑對楊舒說:“你家裡小朋友看著我,怕是覺得我比你好看。”
季然面上一紅,盯著人家看還被發現了,實在是有點尷尬,他摸了摸鼻子。
“厚臉皮還是一如既往。”楊舒說。
那人笑著擺手道:“這不是厚臉皮,我這是在陳述事實。”
季然伸手拉了拉楊舒的袖子,想要他告訴自己說這是誰。
那人先出口介紹了起來:“我就是農歷五月初五投江的那個倒霉蛋。”
就算季然沒上過九年義務製教育,但是農歷五月初五投江還能上課本的,這世界上也就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