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說出口太簡單,人的逝去說出口卻太難。
太多人的一生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而有些人雖然看盡這個世界卻還有心願未了,但也不得不說再見。
幸福美滿的家庭一瞬破滅,有人變成了孤家寡人,也有些家庭一起離開人世間,似乎也能勉強安慰自己這算另外一種團圓。
現在曼哈屯人們的心情格外沉重,坐在小區裡的他們成為了生存下來的幸運兒,可是那些不在身邊的親人朋友呢?他們還活著嗎?
一直都被大家刻意逃避的現實被撕開了名為曼哈屯的遮擋布,血淋淋展現在他們面前,讓所有人正視這個世界。
有人在低聲流淚,有人在仰頭看天。墨黑的天空中明明是一樣的月亮一樣的月光,可終究不會再照到有些人身上了。
大龍將口袋裡的紙巾拿出來遞給坐在身邊的梁西瑞,說不出安慰的話止住她的眼淚,只能遞上一些紙巾不讓她的淚落到地上。
凌青和易成禮身上的紙巾也分給了身邊的人,當易成禮看向凌青發現他臉上並沒有淚痕之後瞬間松了一口氣。
要是他再哭自己就只能貢獻出衣袖了。
而他看著凌青,凌青卻也在看他。
凌青低聲問:“你不擔心你的家裡人嗎?”
“擔心,但是沒有他們這麽擔心。”易成禮頓了頓輕聲說:“只是稍微有些擔心我媽媽,不知道她怎麽樣,希望她們一家能夠平安。”
凌青故意問:“那你爸爸還有兄弟姐妹們呢?”
“我爸還好說,我那些兄弟姐妹的話就說不好了。”易成禮朝他貼過去一些,兩個人的大腿貼在一起,布料摩擦產生沙沙的聲音。
熱氣撲撒在耳邊,凌青聽見他帶著笑意的聲音:“我在這裡希望他們平安,他們說不定在盼著除自己以外的易家人都死了,準備開香檳慶祝呢。”
“所以他們平不平安我並不關心,活著無所謂死了更好。”易成禮說著又頓了頓,“當然這是在我家沒破產的情況下,要是破產了他們還是活著比較好,這樣還債的人比較多。”
凌青欲言又止,瞥了他一眼嘟囔道:“詭計多端的男人。”
“這叫智者多慮。”易成禮糾正他的話。
凌青哼了一聲:“隨便你怎麽說,反正我家就我一個人,不太明白你這種煩惱。”
易成禮想起凌青和自己的不同,立刻沉默了下來,回憶剛剛自己說的話算不算是犯了凌青的忌諱?
他越想越覺得不妥,眉頭皺了起來。
但凌青卻像是猜透了他內心的想法,低聲說:“你不要想太多過分解讀我的話,我單純是字面意思。”
“你怎麽知道我在想太多?”易成禮問。
凌青看著他笑了一聲反問:“你說呢?”
夢裡兩個人同床共枕那麽久,鬧翻之前是最親密的朋友,易成禮的有些事別人不知道,凌青未必會不知道。
易成禮很快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看著凌青頓了頓,突然用自己的腦袋輕輕撞了一下他的腦袋說:“我有家人還不如沒有,而且我的戶口早就挪出來了,嚴格來說我家也就我一個人。”
“所以呢?”凌青瞥他一眼,打斷易成禮將要出口的話,低聲說:“先認真聽新聞吧。”
易成禮欲言又止,但現在確實也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立刻安靜下來認真聽接下來的新聞訊息。
全國的狀況報告完畢之後,新聞裡總算是有好消息傳來。
現在所有部隊已經出動展開營救清理工作,但是因為受到喪屍影響,軍隊的人數也變少,只能先從交通樞紐城市開始向四周擴散。
而在城市之中又要從水電站信號站等地方為基點開始,盡快恢復居民生存必備的資源供應,方便接下來的行動。
只是什麽時候才能恢復水電供應誰也不知道,沒有人敢打包票,任何的時間上的保證都是在拿人命去賭。
就在大家聽得稍微有些盼頭的時候,播音員的話鋒一轉道:“但是現在形勢不容樂觀,春天即將來臨,升溫在即,在外行走的喪屍或將成為細菌病毒繁殖的溫床……”
凌青的心裡咯噔一下,腦中直接快進跳過春天到了夏天,炎熱高溫喪屍發臭,攜帶著病菌的蚊蟲四處飛舞,食物也因為高溫難以保存變質。
“不可以。”
易成禮突然聽到凌青說話,一轉頭就見他一臉凝重說:“絕對不可以拖到天氣暖和起來,必須趁著天冷的時候將喪屍們都解決掉。”
收音機廣播裡還在繼續播報:“再次,我們呼籲全國廣大人民群眾團結起來,不要放棄生存的希望,在保證自己人身安全的情況下幫助我們的同胞,參與各種物資傳遞以及營救行動,拯救我們的祖國,我們的家鄉。”
“今天的新聞播報節目到此結束,下周同一時間我們再見。”
正聽得激動的人們一愣,沒有想到這麽快新聞就結束了,秦大力下意識看向魏川問:“以前不是每天半小時嗎?怎麽現在一周就十五分鍾?”
魏川連忙解釋:“現在條件有限,肯定不能跟之前相比。”
“沒關系,一周就一周,一來這樣大家有個盼頭。”顏帥轉頭看向鄰居們道,“二來頻率不高,要是天天報還沒什麽進展大家聽了也焦慮。”
大家點頭說是,孟醫生也覺得這樣一周一次對大家的心理健康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