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有。”
程野秋表現在外面的是丹修,幾乎稱得上修士中進展最緩慢、但最受其他修士歡迎的道路。因此哪怕並非懷有歹心,也一定有人想打探程野秋的底細、住處。
程野秋飛過了兩個山頭,落入一片茂林,隨後氣息消失無蹤。
……
胡蘿卜稍微大了一些,變成差不多巴掌大小,在程野秋身邊蹦蹦跳跳:“我覺得用素火明砂做篝火有些奢侈了。而且你不都快養神期了嗎,為什麽還要點篝火?”
程野秋在眼前的篝火裡加了一捧素火明砂:“習慣。”
這雖然是他頭一次離開宗門外出,卻不是第一次歷練。
早在還沒有拜入清塵宗、從程家逃走的時候,程野秋便一個人流浪了很久。對於還沒有踏上道途的凡人來說,篝火是夜晚驅逐野獸與寒冷最貼心的保障。
散修的家底大都比不得有宗門依仗的大派子弟,程野秋煉製了不少培元丹,又拿凌歌笑送的築基丹壓底,從幾個營地換來了毒蘭沼和北海星塔的消息。
毒蘭沼和在宗門內得到的消息差不多,金丹水準的天魔“摩勒毒蛤”如今就盤踞在那裡,吸引了不少魔修,金丹境之下的修士想渡過毒蘭沼幾乎是死路一條。而毒蘭沼就在幻蜃海中,靠著毒瘴將蜃霧驅出一條路。
若不經毒蘭沼,就得額外繞路,怕是幾年才能趕到北海去。
程野秋還是決定走毒蘭沼。反正天星骨大概魔氣和瘴氣,走在毒蘭沼和走在靈脈區別不大。
胡蘿卜對此有些擔憂:“碰上強大的魔修怎麽辦?你現在的修為大概會被當成食物整個吞下去吧。”
程野秋道:“打不過,就加入。”
“……?”
“我不怕魔氣,不如假扮成魔修。”
“你見過魔修嗎?”
程野秋靜了靜,隨後道:“宋酒塵算嗎?”
胡蘿卜不屑地道:“魔修哪是那個樣子。”
“那魔修什麽樣?”
胡蘿卜頓時卡住。
程野秋就知道它也沒見過,摸了摸懷裡的兔子:“找魔修倒是也簡單。”
……
畢竟魔修最喜歡的事情就是伏擊道修,將道修或吸乾吃淨、或煉成傀儡。道修的靈脈來自於天地,魔修的靈脈則來自道修。
程野秋一個人前行,不遮掩身姿的話,很容易碰上不長眼的魔修。
……按理說,應該是這樣。
然而程野秋大大方方露著身形,都快趕到毒蘭沼了,竟然一次上鉤的魚都沒有。
就連胡蘿卜都十分吃驚:“想不到啊,萬年之後的修真界竟然已經如此平和……”
程野秋擰著眉,眺望著遠方已經能看到的紫色瘴氣天幕,靜默了片刻,才道:“那只能嘗試第二種法子了。”
愈靠近毒蘭沼,人煙愈稀少、魔獸也開始出現蹤跡。好在外圍都是一些被魔氣感染的普通野獸,還在程野秋的應對范圍內。
程野秋殺了幾隻挑釁的魔獸,將魔獸整個煉化成蘊含著魔氣的丹藥。
胡蘿卜打死不肯煉製這種魔丹,程野秋隻好拿出備用的藥鼎用。
這丹藥卻不是用來吃的,隻含在口中,就能讓周圍彌漫絲絲縷縷的魔氣——雖然沒什麽事機用途,裝一下魔修倒是夠了。
除了魔氣之外,還有就是形象……
程野秋不免想起了宋酒塵。不是這一世的宋酒塵,是上一世將他囚禁起來的宋酒塵。
那時候的宋酒塵一掃平日溫文爾雅的形象,面色沉鬱,眼角帶著令人膽戰心驚的瘋意,尤其看人的眼神,微紅的瞳冰冷而殘酷,宛如一隻不通人性的凶獸,帶著狂烈的侵略感。
程野秋對著湖水練習了三五天,勉強讓自己的神態和宋酒塵有三五分相似。
胡蘿卜吐槽道:“不是我說,你長得有點太乖了,像道門小少爺。”
程野秋於是沾了些魔獸的血,在眼角、眉心各勾了幾筆豔紅,再醞釀靈力壓下臉龐的氣血,讓膚色變得雪白,讓一張臉變得豔麗無比。
“現在呢?”
胡蘿卜評價道:“像魔修大佬的小嬌妻。”
“……就這樣吧。”
……
一踏入毒蘭沼,程野秋就感覺到暗處若有若無的窺伺。
按照他打探來的消息,金丹天魔誕生之後,毒蘭沼內很多植物也蛻變成了魔物,道修進毒蘭沼簡直是羊入虎口。就算是弱一些的魔修,也會變成魔物們的餌食。
程野秋發揮了好久不用的天星骨另一項能力——靈物鑒定,一邊判斷附近的植物有沒有變成魔物,一邊小心翼翼地前進。為免打草驚蛇,就連能解決的魔物他也繞了過去。
饒是如此,躲不開的還是沒有躲開。
他飛到一處毒沼上空時,從毒沼內突兀地飛起一條大蛇,凶狠地向他纏繞而來。
程野秋一驚,抽身後退,下意識就要捏道符,還好關鍵時候想起來現在在毒蘭沼內,換成了用天星骨直接吸收蟒蛇身邊纏繞的魔氣。
這倒符合不少魔修的路子。
那蛇一擊不中,正要再進攻,猛然發現剛才這一交手,它的護體魔氣竟然被吸取了大半!
最討厭跟這種魔修打架了!
蛇內心暗罵了一聲,盤繞在一棵大樹上,吐了吐信子,露出假惺惺的笑容:“這位朋友,路過本魔君的地盤不打個招呼說不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