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秋手指微微一頓。
目前為止,宋酒塵向他獻上了心口血、肋骨甚至是心臟。縱然取走這些讓宋酒塵承受著莫大的痛苦,但對於高階修士而言,再怎麽重傷,慢慢都能養得回來。
但若要將宋酒塵徹底煉成活丹,就代表徹底殺死宋酒塵。
程野秋眸光微微垂下,慢慢抿起唇。
“找回另一半靈魂,主人就能重回當年巔峰。”魔龍劍繼續道,“到時主人若想再入輪回,便將靈魂養好了再入便是。”
程野秋沉默片刻,才道:“讓我想一想——我現在還不能相信你說的話。”
魔龍劍還要再說,忽然一頓,道:“宋酒塵在召喚我,主人好好保重。”
說完洞天內屬於魔龍劍的氣勢轉瞬消失無蹤。
胡蘿卜松了口氣:“雖然知道這家夥是自己人,但還是感覺好嚇人……”
程野秋倒是沒有感受到魔龍劍的威懾。他隻皺著眉思索魔龍劍話中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應到外面有同境界的修士靠近。
很快那人就到了洞府外面,朗聲傳音:“東海世家柳滄瀾,特意來向道友賀喜。”
柳滄瀾親自來了?
程野秋暫且放下其他心思——東海世家的魔陣還沒有解決呢。
柳滄瀾雖是世家公子,倒是沒什麽傲氣,言談舉止的確風流自在。只是在寒暄中,程野秋感受到柳滄瀾沒有掩飾好的一絲急切。
果然,很快柳滄瀾就提出了自己的目的:“程道友既然在蓬萊島突破,那也是和我們東海世家有緣,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在我們東海世家做個客卿?”
程野秋暗道了一聲“來了”。柳滄瀾現在必然已經知曉他的天星骨,邀請他做客卿的目的昭然若揭。
他猶豫了片刻,才拒絕道:“抱歉,我剛突破,現在還想多鞏固修為。”
柳滄瀾輕輕歎口氣:“我實話說吧,其實是想請程道友助我等一臂之力——我近來想用一大法陣為銘玉煉一枚療傷的丹藥,只是需要許多金丹境修士合力,東海世家內沒有這麽多,這次舉辦壽宴,也是想請各方道友幫忙。”
程野秋驚訝地問:“什麽法陣,竟然要這麽多人?”
柳滄瀾笑道:“銘玉前些年在修真界斬殺了不少天魔妖獸,落下了隱患,過去還不覺得,突破到元嬰境之後才發現……我僥幸得了銘玉真心,自然要為她鞍前馬後解決此事。”
元嬰境的隱患,想要煉丹確實需要很多金丹修士出手。
柳滄瀾這話說得合情合理——如果拋開這個“法陣”背後的種種陰謀。
程野秋心想怕不是“為”謝銘玉煉丹、而是“用”謝銘玉煉丹。
不過這也符合程野秋的目的,因此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同意了。
柳滄瀾滿意地邀請道:“程道友跟我來,我帶你熟悉一下我們東海世家。”
就在兩人進入真正的東海世家時,柳滄瀾忽然臉色微微一變。
隨後他臉色陰沉,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家中出了些事,程道友暫且跟著下人過去,我稍微處理一些事。”
程野秋目送著他離開,唇角稍微勾了勾。
他的感應能力遠超一般的金丹境,剛才察覺到遠處海域中有一股熟悉的力量爆發。
魔龍劍離開時說宋酒塵召喚它,恐怕就是宋酒塵找到了法陣的陣眼,出手破壞法陣。
既然宋酒塵已經得手了……
程野秋的目光看向被柳滄瀾叫過來領路的仆人,露出一個笑容:“抱歉。”
……
柳滄瀾來到海底。
這裡距離蓬萊島有些距離,但他們布置了傳送法陣,一眨眼就可以通過。
海溝的層層保護法陣下面,便是東海世家的根基所在——東海之心。
然而此刻,一整塊東海之心卻已經不翼而飛,只剩下被東海之心暫且拉過來的那些昏迷的修士,還在氣泡中無聲地沉浮。
柳滄瀾臉色冷硬得可怕,呵問道:“誰乾的!”
海底的泥沙中忽然鑽出一根根海草,怯生生地道:“我們隻感覺到那人身上有很強的魔氣,還拿著一柄奇怪的劍……”
“什麽劍?”
聽完海草們的描述,柳滄瀾眉頭擰緊。
他身邊的長老嚴肅地道:“聽起來像是魔龍劍——但不是說魔龍劍現在在煌宮派去毒蘭沼的使者手裡麽?為何會來壞我們的事?難道煌宮想要撕毀合作?”
柳滄瀾冷冷地道:“煌宮本體又回不來,能送來修真界的無非是些蝦米,敢和我們撕毀協議,怕是不想要東海這裡的九幽裂縫了。”
“那為何魔龍劍會出現在這裡?”
“魔龍劍真假還兩說。”柳滄瀾盯著原本有東海之心的那個位置,“當務之急是先把東海之心找回來。”
東海之心在東海世家這麽久,自然被東海世家附加了各種各樣的保護法陣。便是被拿走了,他們也能找到位置。
他伸出一隻手,掐算了半晌,忽然道,“東海之心就在前方,追!”
柳滄瀾當即帶領一群修士向前追去,隻留下一些弟子看守那些昏迷的修士。
等金丹修士都走了,幾個弟子罵罵咧咧地檢查法陣,冷不防從海底泥沙中伸出幾根海草,將他們團團纏繞起來。
魔氣彌漫遮蔽了他們的視線,只能聽到襲擊者的聲音:“告訴我這個法陣是做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