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就哼著歌的去給自己泡麵了。
花辭收回望天的目光,嫌棄的瞥向盆中菠菜,這凡人當本君是什麽?
花辭常年養在昆侖山上,日常起居全都由藍拂照料,因性情淡漠,對吃食倒也不算挑剔,不過那是因為藍拂侍候的精心。
花辭過慣了眾星捧月的日子,無人敢忤逆他,也從無任何事宜能令他心緒波動,甚至是憤怒。
直到此刻。
花辭又感疲倦,便跳到搖擺的藤椅上繼續小憩。
靈力還不知何時能夠恢復,聖君懶眸輕眯,平生第一次體會到,虎落平陽的悲戚感。
米驍驍泡麵完畢,幾口吃光後便跑去洗澡,搭著濕毛巾回來後,就見晃晃悠悠地藤椅上,小羊毛茸茸的長尾巴卷成一圈,似乎已經睡熟。
那盆菠菜一根未動,米驍驍撓撓頭,難道羊不愛吃冷藏過後的菜葉?
他睨一眼窗外,野花園新綠一片,被雨水灌溉的挺直飽滿,他決定要當個好爸爸,明早下樓去摘點新鮮的回來。
花辭一覺醒來,米驍驍已經不在。
他跳下藤椅,幾步行至關起的門旁,一夜未進食,著實體虛,隻好學著記憶中米驍驍開關門的樣子,費力跳起,撥了下門栓,門便開了。
屋外一片寂靜,幾間臥室的房門全都關著,溜達一圈,並無吃食。
花辭無奈回返,腳掌輕抬,帶上了門。
然後,就看到昨日裝著油綠菠菜的那個盆,裡邊鋪滿了新鮮掛露的嫩草,正擺在藤椅之後,旁邊還有一碗清水。
花辭眉毛微挑,身上的絨毛炸起來了。
米驍驍惦記著那個工作,一早便等在殯儀館門前,八點一到,陸續有人推門進入,他也就隨著大流跟進去了。
四下觀望一圈,殯儀館沒有想象中大,麻雀雖小,但該有的全都有了。
殯葬谘詢室,接洽中心,連悼念會場都布置得極為莊重,而右側,獨立分割出來的一片灰矮小房上,赫然標著“火化車間”四個字,也就是傳說中的火葬場。
火葬場在一眾建築中特立獨行,盡管都處在同一片土地,仍叫人望之生寒,猶如惡獸的血盆大口,仿佛只要踏入,便會萬劫不複。
“嘿,小夥子,有業務要谘詢麽?”
身後有人拍他一下,米驍驍抖抖肩,忙擺手,“不不不,沒業務,我是來……面試廚子的。”
“哦,來的挺早,昨個接電話的是我。”男人一身深藍工裝,年約四十上下,表情嚴肅道:“你可以叫我蔡館長。”
“蔡館長!”米驍驍點點頭,還未等開口,門外就有人預先喊了聲。
緊接著,一輛白色金杯慢慢開入,熟練停穩後,其上便抬下來一蒙著白布的屍體,接運的兩名員工神色平淡,似是已經習慣了。
蔡涵微抬下巴,對露頭的司機說:“先送去悼念會場。”而後,又看回米驍驍,不過這次,用上了打量的目光。
米驍驍反戴著鴨舌帽,穿了身棒球服,周身清爽,像個誤闖進來的頑皮少年。
蔡涵微一搖頭,略顯失望,“小夥子,你恐怕不太合適這工作。”
米驍驍出了下神,因為他總察覺金杯附近,似有人在窺他,聞言,這才回頭去看蔡涵,答非所問道:“我能先問下,您這招廚子,是給誰做飯嗎?”
“那裡。”
蔡涵對著火化車間努努嘴,米驍驍望過去,頓時倒吸一口冷氣,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上牙打下牙道:“他、他們還用的著吃飯嗎……”
米驍驍雖出身月半鎮那種信奉鬼神之地,但因從小被排擠,也就未受到什麽熏陶,害怕是正常的。
要不是他太想當廚子,又急需新工作,也未必會來。
蔡涵見他小臉煞白,詫異半刻,才反應過來他是誤會了,便好笑著解釋道:“是給夜間做接運和火化的師傅備飯。”
元冥市的殯儀館與一般場館不同,其他各處的殯儀館都是天剛擦黑就關門,但元冥隻此一家,需求量大些,不得不開展24小時接運、火化業務。
白天的員工有食堂吃,上夜班的就比較吃虧,而且這裡陰氣深重,待久了更容易餓,蔡涵就想找個夜班廚子。
但他考慮米驍驍年紀太小,且不說能不能做飯,就乾巴巴呆上一夜,也未必撐得住。
蔡涵微微一思,決定讓他知難而退,便又說:“我們招聘條件確實寬松,無需各類證件,只要入職之前做個體檢,能證明自己身體健康就成,只不過……你還是不太合適。”
“為什麽?”米驍驍問。
“不妨告訴你,在你來之前,有兩個廚子待過,最後全都被嚇跑了。”蔡涵無奈道:“其實就是自己嚇自己,你看那些負責接運和火化的師傅,都是做了很多年的老師傅,不都沒什麽事麽。”
蔡涵招人難,說起話來不免吐了兩句苦水。
“那我也沒事。”米驍驍嘴快回道,心說,反正夜班又不止他一個人,而且這裡給的工資高,比他賣酒的提成還要高一些。
蔡涵怔愣,一時犯起猶豫,對上米驍驍堅定的目光,還想在勸說些什麽。
畢竟是個白白淨淨的小孩,在這種地方工作,多少有點格格不入。
“災、災星!”一聲驚叫赫然而來,吸引了二人注意,坐在金杯上的司機推門下來,快步走至近前,看向蔡涵大聲提醒,“蔡館長,您不能用他。”